绑架巧克力

两天 经典文摘来源:豆瓣544.9K7字数 38875阅读129分35秒阅读模式
摘要性格内向的我一直偷偷暗恋着邻居的可爱女孩,因此对她送给我的一盒酒心巧克力无比珍惜,不料有一天却接到了一个小鬼的电话,对方竟然丧心病狂的绑架了我的巧克力,对,绑架的是巧克力!为了换回...
绑架巧克力
书 名:绑架巧克力  作 者:夏日猫

类 别:小说 / 中短篇集 字 数约: 37,000 字

 文章源自两天的博客-https://2days.org/328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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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推理小说集共包含两篇文章。
《绑架巧克力》:性格内向的我一直偷偷暗恋着邻居的可爱女孩,因此对她送给我的一盒酒心巧克力无比珍惜,不料有一天却接到了一个小鬼的电话,对方竟然丧心病狂的绑架了我的巧克力,对,绑架的是巧克力!为了换回属于我的巧克力,我决定按照绑匪小鬼的一切要求去做,但是,我一定要逮到他。
《死去的祭品》:刑警吴梓桓追查的一宗幼女绑架案某一天突然变成了分尸案,在案件性质变化的同时,随着对幼女父母的调查,他发觉也许这一切的发生或许都是因为感情的变质,只不过最后牺牲的,却是最不应该牺牲的那个。
这两篇小说是迄今为止自己最喜欢的两篇,巧合的是这两篇都是绑架题材。那一段时间很喜欢绑架题材的小说(其实现在也是),非常痴迷于绑匪与侦探的周旋和智斗,所以一心想要写绑架题材,但后来发现我写不出周旋智斗,因为那需要极强的逻辑性,最后不得不妥协,写了篇有点乐的绑架小说,但紧跟着就又不小心写了篇有点沉重的。所以说起来,绑架题材的小说也是有阴阳面的吧,可以欢乐阳光,也可以沉重阴暗。唉,只希望读者们能喜欢吧。
瞎扯专业户一个,不喜望谅。文章源自两天的博客-https://2days.org/328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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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章源自两天的博客-https://2days.org/3284.html

我挤过人群,跳下了公车,踱步在小路上,走在前往家的方向上。文章源自两天的博客-https://2days.org/3284.html

我今年24岁,是个刚踏入社会的毛头青年。大学毕业后在就读的城市里找了份工作,在这条小路的尽头租了处房子,勉强算是安定了下来。文章源自两天的博客-https://2days.org/3284.html

我选择在这条小路的尽头居住,只有一个理由,就是邻居少,这样我就可以减少和别人见面的机会,进而也不用开口打招呼。我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文章源自两天的博客-https://2days.org/3284.html

我的上班时间是下午五点到晚上十一点,每天下班,小路上都有两家店铺总是开着的,一家是位于小路入口不远处的“昕昕花语”,一家花店,另一家则是位于小路中央地带的“福临百货”。文章源自两天的博客-https://2days.org/3284.html

眼前就是“昕昕花语”。老板和老板娘正面对面坐在店前的屋檐下,喝着茶聊天。文章源自两天的博客-https://2days.org/3284.html

人们都说世界上有夫妻相这种东西,还真不是唬人的,眼前的这对夫妇五官近乎一模一样也就不说了,就连微妙的面部表情都是相同的。眯下眼睛,抽下鼻子,抿下嘴唇……两人很有默契地做着相同的脸部动作。

人们都说世界上有夫妻相这种东西,还真不是唬人的,眼前的这对夫妇五官近乎一模一样也就不说了,就连微妙的面部表情都是相同的。眯下眼睛,抽下鼻子,抿下嘴唇……两人很有默契地做着相同的脸部动作。

我想他们一定很恩爱。

正这么想着,老板娘发现我了,她露出关切的微笑,而正面对着她的老板也发觉了什么,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接着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美丽微笑。

饶了我吧。我连忙移开视线。

我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低着头加快脚步,从他们夫妻面前匆匆赶过。

再往前几步,就是“福临百货”了。

“福临百货”不仅仅是卖百货,还提供游戏机,电脑和台球桌,简直就是一个娱乐场所,而因此他的店铺也总是挤满了人,与路口的“昕昕花语”截然不同。

我提着心眼朝店里瞄了一眼。没有那个糟老板的身影,顿时又松了一口气。

一如往常,店铺里满是穿着学生装的中学生,打台球的,打游戏机的,打网游的,做什么的都有,整家店都乌烟瘴气的,从香烟上飘出来的一缕缕青烟从店门袅袅而出。

我匆匆从店前经过,几乎是小跑起来了,一直到了小路尽头的公寓下才算放心。至少没碰到那个烦人的老板,今天不用陪他喝酒了。

他大概是我见过最厚脸皮的人了,但他同时也是我在这条小路上第一个对话超过了三句的人。

那天也是在夜里,我下班回家,下了公车,走在这条小路上,老头也正好走进路口,于是我们成为同伴,在幽暗的灯光下,他试着跟我搭讪。那是我搬来这里之后第一次和别人说话超过三句的。

“新搬来的?”

“……嗯。”

“你喝酒不?”

“……啊?”

“一起来呗!”

“……呃。”

就这样,我明明只说了三个字,而且没有做任何表态,就被强行拽到店铺门口的桌子前喝酒了。

我既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也不喜欢喝酒,那天晚上才喝了三杯,就醉的不省人事了。自那之后,老头偶尔非得拽着我陪他喝酒,而每次我都会醉得很难看。

但似乎……也并不是很坏。

我这么想着,在楼道口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301室的窗户。灯亮着,她在家。

或许在这件事情上,我要感谢那个酒鬼。

第一天被拉去喝酒的晚上,我完全不省人事,而那个老头竟然叫我自己爬回家,我完全没有了方向感,只能稀里糊涂地往小路的尽头撞,从路灯摸到楼道口,从楼道口摸到楼梯扶手,从扶手摸到三楼,然后一直摸着,最后……摸到了脸。

“你……是真的醉吧?”

听到声音,我抬头。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站在我面前,长发披肩,绿色的毛衣,蓝色的牛仔裤。

“不会是装的吧。”

她皱起眉头。

“这是……邮箱吗?”我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

我对天发誓,那时候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只发觉眼前一堆绿绿的。模模糊糊就记得自己伸出食指,然后,往“邮箱口”戳了过去。

她竟然不躲,我的食指就这样探到了她的嘴巴里。接着,她用力合上嘴巴。

“啊!”我抽回手指拼命地甩。

“醒了吧?”

她竟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你是狗吗?”我一边拼命忍着手指的痛意一边反讽。

“那是肉骨头吗?”她扬起下巴示意我看食指。

我低头,发现食指被印上了一圈红色的圈圈,红色液体正慢慢往外渗出来,沿着手指肚流向掌心。

这件事情的结果是,我在她家里给可怜的食指上了药,她请我喝了杯咖啡,然后,我认识了第一个让我毫不犹豫就打开话匣子的人。

我在楼下呆站会儿,心里犹豫该不该去敲她门。我提着心眼,踢飞了一颗小石头然后上楼梯。

走在黑暗的楼道里,我的脑海里越发挤满了她的身影。

“喂,是谁说你很孤僻的啊,明明很好玩嘛。”端咖啡给我的时候,她这么对我说。

“我不叫喂。”

“那你叫什么呢?”她盘腿坐到地板上。

“我叫神。”

她左边的眉头往下一拉,犹豫了一下:“哦,那我叫仙。”

“我认真的。”虽然不知道我爸妈怎么想的,但我真的叫神。
“我也是。”
“那算了。”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遇到了第一个让我想不断说话的人,每次和她独处,我总觉得管不住嘴巴,每个字都想撬开我的嘴往外蹦,然后跳到她的耳朵里,再撞到她的耳膜上。

她会来我家串门,或者请我去隔壁吃晚餐,我们也会互相赠送对方一些小礼物,比如我送给她的史努比娃娃,再比如她送给我的限量版酒心巧克力。

我喜欢和她腻在一起,我们独处的短短几个小时总会让我觉得口干舌燥,因为说的话实在太多了。而渐渐的,我对着别人越加冷淡,什么也说不出,但一对着她却什么都想说,特别是某些无厘头的冷笑话,这是专门为了触动她的超低笑点。

但有时,我真不是故意刺激她发笑的。比如有一次,她突然问我;“你的生日是哪一天啊?”

“要送我礼物吗?”我扔起一颗爆米花,仰头接到嘴里,反问她到。

“你说嘛。”她盘起腿坐在沙发上。

“是2月14日哦。”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对吧,但她竟然笑了好几分钟。

“哈哈哈哈……这是谁教你的把妹秘籍,白烂到极点了啦。”

“我认真的。”

“不信。”

接着,她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想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到了家门口,而那天她爽朗的笑声却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来到三楼之后我强忍着不去看301的房门,径直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锁,就在这时候,就在钥匙刚刚拔出孔的瞬间。

“嘿,下班啦?”

声音从左耳传来。我的心咯噔跳了一下。被摆了一道,我心里这么说道。

“福临百货”的老板——一个五六十岁的穿着白色背心蓝色底裤的糟老头——在楼道黑暗的角落里跳了出来。这显然是埋伏。

“嘿嘿。”他在黑暗中露出笑容。一瞬间我甚至错觉他接着会说出“你的阳寿到了,跟我去报到吧”这样的话。

当然了,他绝对不会这么说,他会说的大概是……

“一起来喝几杯,怎么样?”

对,就是这句。

“我……我……”我想拒绝,但是一如以往,又一次说不出话来。我就是不会好好地跟别人说话。

“哎,不用客气嘛!你跟我谁跟谁啊。”

这……这好像不是客气不客气的问题吧,为了喝酒竟然放着店铺不管就这样埋伏在别人家门口吗,这是在上演童话故事吗。

“走走走,快点。”老头很急躁地在我后背拍了好几下。

好想拒绝啊,明明已经累到要垮了,但就是不敢说。

“怎么还愣着?快点。”他催促着,一把把我推下楼梯,害我差点崴到脚。

我只好跟老头回到刚刚经过的店铺“福临百货”的门前。老头打开了一只圆形的折叠桌,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瓶白酒和两个酒杯。

“今晚不醉不归啊。”他说着,发出干瘪瘪的笑声。

我哪次不是醉着回去的?

曾经听人家说过,懦弱的人没酒量,如果是这样,那我真是懦弱到极点了。因为……我三杯必倒。这不是玩笑话,我真的喝不得酒,前面几次也是这样,喝完三杯酒我就开始迷糊了。

“第一杯。”老头把杯子推给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301房窗户。

她在做什么呢?

“快喝啊。”

我一咬牙,端起杯子仰头一口饮尽。

“诶,这才是喝酒嘛,继续继续。”他又马上给我满上了第二杯。

但我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我在意的只是背后的301,只是301里的她。“喂,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有一天在她家坐着地板看小说的时候,她突然在我旁边坐下。

“叫我‘神’。”我没抬头,假装翻了页。其实完全不知道那本书在说什么啦。

“一边去,严肃点啦。”

“你总不信我。”

“好吧好吧,神,我跟你说啊……”

“这算祷告吗?”

真不幸,显然我又触动到她那低到没有下限的笑点了。她笑了足足半分钟之后总算忍了下来。

“哎,我很认真的,你听我说啦。”

“好啦好啦,说吧。”我放下书,转头看着她。

“今天,我遇到了一朵花。”她说着,露出亮到刺眼的笑容,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帘,投射在她的半边脸上,那一刻的她美到极点,美得就像天使一般。

真想把那一刻照下来裱在相框里挂起来啊,想必每次看到都一定很醉人吧。

但是……花?

什么嘛!我怀疑我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连忙歪下脖子,伸手抠了几下耳洞。

“你干嘛?”她看到我的动作,便露出厌恶的表情,脸上的阳光瞬间退散,天使形象也在刹那间摔得粉碎。

“你是说……花?”我缩起脖子尝试着确认一下。

“是啊。就是,遇到了一朵花。”

“这……”

我开始犹豫她是不是认真的,毕竟她的笑点很信不过,搞不好这是她苦思冥想才想出来的笑话,要是我不笑就太对不起她了,可是万一真的是很认真和严肃的话题呢。

妈,我该怎么做啊……我顿时就纠结起来了。

“那个……我该,笑吗?”

最后我还是决定询问一下她的意见。

这件事的结果证明女人是一本情节跌宕的小说,当你读不懂的时候,你就只能翻页了,而如果翻不过页,迎接你的就是翻脸了。

我的话刚说完,她的脸部表情就僵硬了起来,接着我还没能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推到门外了。而木门就当着我的脸“砰”一声关了起来,狠狠地给我的鼻子来了一拳重击。

这已经是四天前的事了,那天之后她就一直没再跟我说话。

该不该主动去道歉呢,可是说是很认真的话题结果却说出“遇到了一朵花”这种话,不也很白烂吗。

“在想什么呢?快点,第三杯。”

“唔……”我觉得脑袋完全涨了起来了,老头子的脸也开始摇晃了。

我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干。大概还不到十分钟吧,我已经醉的不成人样了。

我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干。大概还不到十分钟吧,我已经醉的不成人样了。

我好想你啊。

我想我该去道歉。我站起身,却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哈哈哈,自己回得去吗?”老头子竟然还幸灾乐祸起来。

不要你管,老东西!

我在心里咒骂着,跌跌撞撞往公寓那边走去。

一会儿该怎么说呢,是说“我错了”吗?可是……我是不是该趁机表白呢,我不是什么都没说过吗……嗯,那又该怎么说?是“我喜欢你”呢还是“我爱你”呢?

我脑子里挤满了一堆问题,涨得生疼,感觉要裂开了。

“叮铃铃!叮铃铃!”

嗯?好像是……电话?

开什么玩笑,我才没有电话这种东西呢。醉的真厉害啊。我在自己脸颊上扫了一巴掌。

“叮铃铃!”

但是铃声并没有就此消失。

异常明亮的月光洒在我的脚前,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我还在家楼下,而铃声是从身旁的公用电话上传出来的。

这也是开玩笑吧,竟然会有人打电话到电话亭,傻了吧。

我摇摇晃晃地站着,呆呆地看着电话亭。而打电话的人似乎很有耐心,好几十秒了竟然丝毫没有要挂掉的意思。

吵死了啦。

我一个箭步向前,抓起电话。

“喂这里是公用电话你打错了啊!”我大声吼着,丝毫没有停顿,一口气吼完这句话,正打算挂上,谁知道那边却……

“是神先生吧?”一把小孩子的声音。

“呃……”

竟然是找我的?这一定也是玩笑。我又在自己的另一边脸上扫了一巴掌。

“喂?神先生?”

“嗯?”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如果这是醉了之后做的梦,那这个梦也太童话世界了吧?

“哎,先生,你还真麻烦啊,家里没有座机也就算了,您至少配个手机啊。”

明明是把十几岁小男孩的声音,但竟然说得很老成的样子。

要你管了,混蛋。我在心里骂着。

“喂,别在心里骂人啊。”

“……”

竟然被对方发现了。

“我有件很认真的事要跟你说啊,你好好听着。”

又是认真的事。我皱起眉头。

“是这样的,”那孩子顿了一下,用带着一点点笑意的声音说道,“先生,我绑架了你的巧克力。”

“你说什么?”

“还要再说一次吗?我是说,我绑架了你的巧克力。”

我终于确定我真的醉了。

那个混蛋老头今天给我喝的什么酒啊,竟然这么有劲。

“喂……”小孩不耐烦了。

“你刚刚是说……巧克力?”我又确认一次。

“废话。”

我愣了几秒,接着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大得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绑架了巧克力?认真的事?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真正认真的事了啊,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扯。

“喂,您能先别笑么。”小孩说,“我很认真的。”

哈哈,又是认真的。

“不信啊?要我拿出证据吗?”

还有证据啊……

“我拿的是一盒限量版酒心巧克力。”

心跳了一下,酒醒了一点点。

“我是在你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发现它的。”

心又跳了一下,酒醒了三成。

“现在它在我手里。”

又跳了一下,醒了五成。

“你……要干什么?”我问道。

“我想把它吃掉。”

“不可以!”

我想我一定吼的很大声,因为我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震裂了,而对方似乎也愣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继续开口。

“唔,吓死我了。喂,我要是真想吃掉它早就没了,我还打电话给你做什么啊真是!”

好像也是……

“那你到底是要……”

“我只是觉得,既然是限量版的,那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你都没吃,还专门放在空抽屉里。”

当然重要了,是她送给我的,是她送的。

“是很重要吧?”

“嗯……”我对着空气点点头。

“所以啊,既然这盒巧克力对你很重要,而我又很想吃巧克力,那不如,我们交换吧。”

“交换?”

“是啊,你买两盒D氏巧克力来换吧。”

天啊,这里确实是地球吧?我没有跑到火星去吧?绑架巧克力已经够天方夜谭的了,而对方竟然还要求用两盒巧克力去换?

一盒巧克力的赎价竟然是……两盒巧克力?

“哎,你不要呆呆的好不好,我手头这盒可是限量版的酒心巧克力耶。我本来大可以不管你然后直接吃掉它的好吧,而现在你只需要用两盒普通巧克力来换就可以了。”

好像……还划算?

我觉得我那被酒精入侵的大脑已经没办法考虑这个问题了。

“怎么样?成交不?”

“这个……”我觉得需要考虑一下。

“行,那我今晚吃了它。”

“啊!别啊!”对方真的是小孩吗?这种手段实在太恶劣了,“行,成交!”

“这不就结了。”小孩的声音显然很得意。

“但我怎么拿给你啊?”我想到这个问题。

“这个嘛……嗯……我还没想好。”

这一刻我真的很想扑倒在地上。还没考虑好你竟然就敢绑架,而且还带撕票威胁的。

“哎,这样吧,明晚的这个时候你再打电话给我吧,我会告诉你的。”电话那头说道。

“就不能现在说吗?”

“唉,烦死了,不是说我还没想出来嘛。”

我觉得这个孩子比酒鬼老头还要厚脸皮。

“我知道了。”我应道。

“我报我电话给你,记得下吧?”小孩说着念出了一串数字,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我醉着酒,他念的很慢。

“好了,现在赶紧上去把号码记下来,别给忘了,要是明晚忘了打电话给我,那不好意思,撕票了哦,小孩的意志力可是很薄弱的。”

该死,还带威胁的。

“嘟……”我正想说点什么,电话却突然挂了。

我捏了一下脸,很痛,我似乎真的没在做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急忙跑上楼梯,打开门径直进了卧室,打开床头柜的第三个抽屉,原本好好躺在里面的巧克力真的没了。

明明今天上班前巧克力还好好的,但现在抽屉就空了。

开什么玩笑啊……

我完全搞不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一场梦。

“该死的酒鬼!”我咒楼下“福临百货”的老头了一句。

“啊…呿!”楼下的老头倒挺配合,还真打了个超大声的喷嚏。

脑门突然一阵热,觉得眼皮变的好沉重。

下一秒,我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二]

早上醒来脑袋疼得要死,觉得里面一直“砰砰砰”地发响,似乎血液一走到脑部就开始加速,而同时嘴里又干燥得厉害,整个喉咙似乎都上下黏在一起了,估计想发个音都困难。

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连忙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果然,里面空无一物。

我的巧克力还真的被绑架了,开什么玩笑啊,世界上竟然还有绑架巧克力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听说过绑架幼儿、绑架富豪、绑架宠物……但绑架巧克力这么不靠谱的绝对是第一次看到,而更不靠谱的是这种事竟然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看了下墙上的时钟,现在才早上九点十分,离上班还有八个小时左右。

是不是真的该去买两盒巧克力呢?

我决定去买巧克力,而目标商铺,毫无疑问是“福临百货”,首先它离我家最近,其次,相比起其它商店的老板,我和“福临百货”的酒鬼老头还算熟识的。与其去向陌生人开口买巧克力,不如向比较熟的人买,这样我也比较好开口。

我决定去买巧克力,而目标商铺,毫无疑问是“福临百货”,首先它离我家最近,其次,相比起其它商店的老板,我和“福临百货”的酒鬼老头还算熟识的。与其去向陌生人开口买巧克力,不如向比较熟的人买,这样我也比较好开口。

跟陌生人说话?真可怕……

我下楼到“福临百货”去,一如往常,店铺里乌烟瘴气,挤满了人,我从人群中挤进店内,勉强找到收银台。酒鬼老头正坐在收银台的另一边,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那个,我……”我在收银台前站住。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到是我,似乎吓了一跳,原本眯着的眼睛瞪得老大:“呃……你……”

好像压根就没想过我会来吧。
“那个……”

该怎么说呢……

“嗯?什么?大点声。”

店里人太吵了,老头大概是以为我说太小声了,其实我什么都没说。

“你这里有没有,那个……”

“什么?”

他皱起眉头,整个身子趴在收银台上,侧着脑袋听我说话。

“有没有那个……什么……什么D氏……”

“巧克力?”

“啊,是!”

真高兴他替我说了。

“哦,你找对人了。”他坐回椅子上,脸上突然露出了异样兴奋的脸色,“这款巧克力,可是我独家发售哦。”

“独家……发售?”

我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像蠕虫一样爬上了脚后跟。

“是,我是这方圆百里内的唯一经销商。”他露出异常得意的笑容,“毕竟是刚上市不久的巧克力嘛。”

蠕虫爬到我的后背了。

“那……我要,我要买。”我结结巴巴地说道。

“哦,这个啊。”他满脸的笑容像变魔术一样,立刻在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蠕虫爬到脖子了。

“我店里所有的D氏巧克力都卖光了。”

果然。我觉得蠕虫爬到我嘴里了。

“这……”我想问他什么时候再进货。

“下次进货大概是下个月吧。”他又说了我想问的事情。

可是……下个月……

大概是看到我的脸色很难看吧,他问道,“怎么?急着要?”

我点点头。

“这个嘛……”他低头想了想,突然开口说道,“其实早上还是有两盒的。”

我觉得蠕虫从嘴里爬出来了。真幸运。

“不过都被在那边打游戏机的一个小弟买走了。”

该死,蠕虫好像爬到鼻孔里了。

老板摊开双手,我想意思一定是“我爱莫能助”。

我提着沉重的脚步打算重新挤这人群出商店,然而酒鬼老头突然开口叫住我。

“我说啊。”他喊道。

我连忙回头。

“他刚买去没多久,或许还没吃,你不妨去跟他买回来?”老板建议到。

我想这对于别人一定是个不错的消息,但对于我……您开玩笑吧……就算只是小孩,那也是陌生人啊。

“我想他现在一定还在游戏机那边,穿黑白相间校服,顶着寸头的那个就是了,你可以问问他。”

“校服?”都这个时间了……

“那是个专门逃学的小鬼,你自己去找他吧。”老板给我指了条“明路”,然后又自顾自吸起烟了。

他倒是悠闲了,可是我怎么办。

我开始犹豫起来,该不该去找那个小孩?找吧,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不找吧,巧克力又买不到。

突然我的脑海里浮现那盒限量版酒心巧克力变成残骸的样子。我用力摇了摇脑袋,去死!才不可以就这样被吃掉,你要坚持啊,我现在就来救你了!

我用力拨开人群,往游戏机所在的方向过去。

不管了,豁出去了,为了我的巧克力,为了她送给我的唯一一盒巧克力。

我终于挤到游戏机所在的地方,在三四个专心打游戏机的人中,我发现了一个符合酒鬼老头描述的背影。

哼,我要拯救我的限量版酒心巧克力!

我鼓起勇气上前,拍了一下那个学生的肩膀。

“干嘛啦!”

他似乎正玩得入神,突然被我打扰了很不高兴,用力甩开了我的手,转过头来瞪着我。

“我……”

看着他恶狠狠的眼神,我突然觉得自己刚刚是被人推出来的,而推我的那个混蛋现在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只剩我一个人在这里,浑身软绵绵。

“干嘛?”他皱起眉头又问了一次。

“我……”该死,又不会说话了。

“那个……”哎,不说不行了,我一咬牙,说道,“你是不是买了两盒D氏?”

我几乎是低着头说完这句话的。

奇怪的是,一听到我这么说,学生小哥的脸色突然就放缓下来了。

“哦。”他竟然露出笑容了,“是啊,怎么啦?”

“那个,还没吃吧?”

“没,怎么?”

“那个……能不能……”

“能不能?”

“嗯……”

“唉,能不能转让给你?”

奇怪,怎么今天的人都会替我说话了。

“嗯嗯嗯!”我用力点头。

“哈哈。”他大笑起来。

应该没问题吧,我想。

“哈哈哈!不行。”他的笑声像急刹车一样突然停住,脸部表情也相应地表演起急刹车,让人措手不及。

“为,为什么?”我愣住了。

“我买的,凭什么要转让给你。”他抬起下巴看着我,气势上完全是居高临下。

“拜,拜托了,我真的很,很需要这两盒巧克力。”我结结巴巴地说。

“是吗?”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为难,脸色却显然很得意。

“我会再付多点钱的……”

“啊,钱倒是一回事啦,那个,你送我个东西,我就把巧克力转让给你吧,怎么样?”学生小哥问道。

就……就这样?我还以为要哀求好几个小时呢,真是庆幸。

“行,没问题!”我爽快地答应了,“送你什么?”

“去‘昕昕花语’帮我买一把玫瑰花吧。”

我觉得……我好像石化了。

“不用多了,十枝就够了,可以吧?”小哥问道。

拜托,还是让我苦苦哀求你几个小时吧,我一想到要去面对那对面部表情完全一致的陌生夫妇就觉得背脊发冷。

“喂,还不快去。”他捉着眉头催促我,“太慢我就吃了巧克力。”

可恶,又是一个拿巧克力威胁我的。

我连忙转身往门口挤去。

挤出商店后,我往“昕昕花语”的方向赶过去,心里突然萌发出一种在玩任务型游戏的感觉。照这种模式进行下去,该死的“绑架巧克力”游戏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我跑到“昕昕花语”店前。

一如往常,花店的夫妇又一起出现在店门口了,老板正从小面包车的后车厢上往下搬花,老板娘则在店前整理玫瑰花,一边修剪一边分类。

“那个……”我跑到店铺前。

两夫妇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转过头看我。

天哪,又是一模一样的表情。两人竟然都露出了惊讶的面部表情。

还真是模范夫妻啊。我忍不住感慨道。

“那个,我想要那个……”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唉,真是废物!我的眼睛就死死地盯在老板娘手中的玫瑰花上,而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您是想要……玫瑰花?”老板猜了一下。

“啊,是,是。”

行,又一个帮我说话的了。

“啊,最近的玫瑰花都开始慢慢涨价了呢。”老板说着,对我露出和老板娘一模一样的淡雅的微笑,“你想要多少呢?”

“嗯……十,十枝。”

“好,帮他把十枝玫瑰弄好吧。”老板吩咐着,老板娘答应了一声,从一堆花里捡了几枝花出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拣出来的几枝都特别漂亮。

到这里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老板和老板娘会叫我到下一个地方去找什么来交换,看来我还真是想太多了。

不用一会儿功夫,老板娘就把十枝玫瑰花收拾好了。

我付了钱后逃也似的往“福临百货”赶回去,奇怪的是那个学生小哥竟然已经站在店门口等了。

我总算有种游戏要结束了的感觉。

“我,我买来了。”我气喘吁吁地说着,把玫瑰花递给他。

“啊,谢了。”他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从背后掏出两盒D氏巧克力,“不过这个巧克力还是要付原价的哦。”

于是我到底还是买到两盒D氏巧克力了。

回到家之后一种虚脱感油然而生,我非但没有觉得游戏已经结束了,反而觉得游戏到这里才开始。

首先绑架巧克力未免太奇怪了,这就是这次事件最让我不解的地方,再者,那个绑架了巧克力的小鬼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为什么非得打电话要赎金(虽然只是两盒巧克力)而不自己吃掉酒心巧克力,毕竟他完全没有必要顾及我的感受,如果真的善良到会顾及被害人的感受,那就不会潜入别人屋里偷巧克力了吧。

我苦思冥想了好多问题,但终究得不到答案,最后也只是在沙发上蜷着睡着了,等到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我匆匆忙忙洗了个澡,吃了点东西就赶去上班,这件事也就暂且抛在了脑后。

晚上下班后我才想起要给绑匪打电话,于是趁着等公交车的空当,在车站后面的小商店买了张电话卡。

当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的老板把电话卡递给我时,我突然在柜台上发现了一盒很熟悉的东西。

是D氏巧克力,害我今天忙了好一阵的东西。

“您要这个?”

我的眼神出卖了我。我摇了摇头。

“哦,这是最近才上市的新品牌。”老板说。

那个酒鬼老头好像骗了我,当然了,也不排除这里也是经销点。

“那个,这玩意……哪都有吗?”我勉强挤出这句话,经过今天早上之后我对陌生人说话已经多少有点麻木了。

“哈哈,当然啦,巧克力而已嘛。”老板笑起来。

公车来了,我来不及多问,赶紧跳上车子。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个问题,老板为什么要跟我说那款巧克力是他独家经销的?这样骗我有什么意义吗?或者说,有什么目的?

但不管怎么想我都不明白他想干什么,首先我这个人应该是没什么值得别人打我坏主意的。

到站后我下了车,径直往楼下电话亭去,今晚难得没有观察路边店铺里的人。

我赶到电话亭,把电话卡插入插口,按着记忆的号码拨出电话。

“嘟。”刚响一声,电话就被“啪”的接了起来。

“喂。”是那个小鬼,没错。

“喂……”

“啊,是你啊,如约打电话来了呢。”小鬼似乎很高兴。

“巧克力,买,买好了。”

“这样啊,还真不赖。”

“嗯……”我想了一下,“那个,那你决定好怎么交易了吗?”

“嗯,决定了。”

“怎么办?”

“明天交易吧。”

“然后呢?”

“明天是周二,请在中午一点三十分带着巧克力,到始发站搭乘第8路公交车,那个点的公交车人不多,然后请坐最后一排,接着搭乘过三个站之后,把巧克力放在车座后,接着立刻下车。”

三个站,正好回到家门口那个车站。对方显然很了解我的周围环境。

“第8路吗?”

“是啊。”那边的孩子好像在点头,话筒传来有规律的细微声响。

“我平时就是搭乘这路公交车上下班的。”

“然后呢?”

“所以说,我很熟悉,它哪个时间大致会到哪里我都很清楚。”

“嗯?”对方似乎还是很放心。

“就算这样你也无所谓吗?我会堵截那辆车,然后抓到你的。”听着好像是天方夜谭。

“啊,没关系。”

我已经开始搞不懂对手了。

“你就不怕失败吗?”我问道。

“不会。”他回答着,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因为……”

“因为?”

“因为我有疯帽匠啊,柴郡猫啊,国王啊,王后啊帮忙。”小孩的语气天真而又认真,让我想笑也笑不出。

这是……这是《爱丽丝梦游仙境》?

这次我真的很想彻底倒下了。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问出我最想知道的问题。绑架我的巧克力,要我做那么那么多的事,这个小鬼,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爱丽丝。”

他迅速地回答了我,虽然又是个不太靠谱的答案。

“好吧,那就算是为了爱丽丝吧。”我实在无力再追问这个问题了。

“那期待你明天的表现了。记得完全按我说的做,小心别让我吃了你的巧克力哦。”小孩说着,不再等我说话,就挂掉了电话。

我挂断电话后回到家里,觉得该开始考虑明天的事情了,然而还没等坐稳,我很快意识到一件事——我忘了问该如何拿回被绑架的巧克力了。

我赶紧跑回楼下,重新拨打了那个电话,然而却没有人接了。

看来明天真的得去堵截了。

但只能靠运气了。首先我肯定不能呆在车上,我想对方八成是认识我的,而我则不一定认识对方,如果一直坐在车上守株待兔,那只会打草惊蛇而已,到时巧克力被吃了反而得不偿失。

24
我的优势在于我熟悉这路公交车的路线和行动规律,哪个时间会在那个站出现我大抵都猜得到,我想我唯一的办法就是,下车后立刻打的到接下去的某个车站等着,然后上车查看。

或许那会儿,那个小孩拿了巧克力正坐在车上的某个位置也说不定,好吧就算没遇到那个的小鬼,也可以大致确定他在哪一站上的车,又在哪一站下的车,我想线索多点总是有益的。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就洗了个澡,安心地入睡了。与其现在就担心,不如养足精神,明天和小鬼头好好玩玩。

[三]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就起床,找出了纸笔,计算出中午一点搭乘的始发公车到达之后几个站点的大致时间,误差大概不会超过两分钟,只要手脚利索点,应该会有所收获,我必须要夺回我的巧克力。

这之后,我带上巧克力在外面吃午餐,等到忙完一切之后匆匆赶到8路公车的始发站,时间正好差不多一点二十八分。

手腕上的手表显示差一分钟就一点三十分的时候,我搭上了公车,车上只有我和司机,果然这个时间的车子没什么乘客。

我投了钱后径直坐到最后一排去,随着车子一路摇晃,直到第三个车站,接着我按照那个孩子说的,把巧克力放到座位后面。

那个地方比我想象的要宽敞以及隐蔽得多,因为椅背正好挡住了大多数乘客的视线,除非刻意来看这个位置,否则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里藏着东西,而此刻车上依然只有寥寥几个乘客。我不禁佩服起那个小鬼的脑袋了。

我下车后确认了一下手表,正好一点四十分,这完全符合我早上的估计,我对我的计算越发有信心了。

接下来就该打的去往下的第三个车站了,必须要快。

我赶紧迈开步伐,准备到马路上去拦住一辆出租车。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肘被什么勾住了。

我回头。

该死。我突然觉得不妙了。

拽住我的,是“福临百货”的老头子,他依旧是在我想象不到的时刻和地点出现,但与往常不同的是,他今天并不是那么兴高采烈,相反的,两个眼眶红红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呃……你……”我愣了一下,“你这是……怎么了?”

“我儿子,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老头这么说着,两个眼眶里竟然真的流出了泪水。

“喂,你……怎么啦?”我连忙抓住他的肩膀。从来没有人对着我哭过,因为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倾听的对象。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对着我哭,虽然是个怪大叔,但这种感觉依然是很微妙。

“我儿子说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他说着,“呜呜”地低声啜泣起来。

一个大男人,竟然就这样在我面前哭了起来。

我抬头看向马路,几辆出租车已经在我面前呼啸而去了。

我再低头看了看老头,他的头垂到了胸前,一副完全失去生的希望的样子,连我也不禁感到心痛。

哎,去他妈的巧克力了,爱绑架就给你绑架吧,浪费我那么多时间,去死吧,该死的小鬼,去你的《爱丽丝梦游仙境》。

我在心里狠狠地骂着。

现在得先把老头弄回去。

“你怎么在这里啊,你的店怎么办?”我问道。

“那个小弟在帮我看着。”

“小弟”大概是指昨天那个寸头学生吧。

酒鬼老头一边叹着气一边说,“你能陪我喝点酒吗?”

“呃……”又是喝酒啊,“可是我下午还要上班。”

“我会叫你起来的,就陪陪我吧。”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着转,好像真的一不小心就会奔腾而出。

“好吧好吧。”死就死了。

我和老头回到店门前,像往常一样,打开了桌子,倒上了酒。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喝着,与往常不同,今天酒鬼老头子几乎没说什么话。紧接着,又一件与往常不同的事发生了,我才喝到第二杯,就开始头晕目眩了。

真是好笑,距离我坐下来大概还不到十分钟,我想这会儿车子应该还没到第六个车站,如果我打的去第八个车站,应该来得及,我准备起身,但是却觉得头疼得要死。

眼皮越来越沉重,好想睡啊。

“喂,你怎么啦?”

“我……我想去……”

我想酒果然还是能揭露人的真实心理吧,原本打算不管巧克力的了,但是这会儿又开始觉得舍不得了。说到底,我还是很在意那块巧克力的吧。

“你想去哪?”老头皱着眉头问我。

“我……我……”没等说完,我突然觉得眼前一阵黑。接着,我慢慢失去了意识。

在无意识里,我仿佛梦到了一个小孩,虽然没能看清楚那孩子的五官,但他似乎正拉锯着什么东西,那是……

这梦还真幽默啊,我忍不住笑了。那竟然是我的酒心巧克力。

巧克力被锯开了,空气中弥漫着酒味。

酒味。

等一下,我在喝酒。对,我刚刚在喝酒,这不是巧克力的酒味,是我刚刚在喝酒。

我急忙睁开了眼。

周围很嘈杂,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原来我还是在“福临百货”的门口,而酒鬼老头也还坐在我对面,正自斟自酌着。

我是……睡着了吗?

“诶?你醒了。”老头似乎很吃惊。

我很想回答他的话,但周身却拿不出力气来。

“我……我要去……”我又重复了这句话。

不等说完,我的眼皮又重重地合上了。

我的内心一直想要站起来,但是身体却完全不配合。

我又回到了梦里。

酒心巧克力,酒味,还有小孩。

看不清五官的小孩朝我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腕,用力摇晃着,摇晃着,让我觉得仿佛是遭遇了大地震。

看不清五官的小孩朝我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腕,用力摇晃着,摇晃着,让我觉得仿佛是遭遇了大地震。

摇晃……

啊,不行,我的巧克力。

我强硬地撑开了眼皮。

我的巧克力!

我答应我的巧克力了我要去救它。

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酒鬼老头目瞪口呆的样子。

“你……怎么一会睡一会醒的?”

“我,我要去……”

“这句话你一直在重复,你要去厕所吗?扶你去?”老头子问。

“不,不是,我,我要去车站。几,几点了?”我周身无力,一点也不想动。

“哎,两点二十分了。”

这么晚了?

不行。我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必须,必须去。”我努力迈开脚步。

“喂,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去哪啊?”老头抓住我的手。

“别碰我!”我吼了他一声。我想我真的醉了。都说我不能喝酒了,你不信。我心里这么说。

老头被我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我趁机抽身往路口踉踉跄跄地走去。

我原本以为老头会继续纠缠着我不让我走的,不料却没有,他又折回到店里去了。

我一步一步歪歪曲曲地迈向前。

一大队穿着校服的学生在我面前晃过去。

嗯?现在还在这里逛吗,你们这些家伙,嗯?现在不是两点多了吗?你们要迟到了啊……我正觉得奇怪呢,那个寸头小孩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他一边和那群人说着话,一边嘻嘻哈哈笑着往前走。

哼,浑小子,逃课还带着一群人马的啊。

我的注意力完全被分散了,所以也没去注意眼前的路,等回过神来,我已经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

我本来就醉醺醺的,这下子更糟糕了,整个视线都乌黑了。

我勉强从地上坐起来,这才发现我撞到的,是“昕昕花语”的那辆面包车。老板娘正收拾着花呢,她手里拿着花,呆呆地看着我,看来是被我吓到了。

“你怎么了?”店里传来喊声。

我机械地转过头。

老板似乎正打着电话,他站在店铺的玻璃门那边,隔着玻璃看到我了。

“不好意思,我撞到了你的车子。”我大声喊道。我还是醉着。

老板急忙挂断电话跑了出来。

“哎,你怎么醉成这样子,赶紧上去休息吧。”他关切地看着我。

“不行,我,我要去,要去个地方。”

“都醉成这样了还去?”他似乎很意外。

“必,必须去……”

“可是……”花店老板是真的很担心我。

“没事,我,我没事。”

没事?我自己说的话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这会儿出去会没事?

“唉,要去哪,我送你去吧。”老板拍了拍自己的白色面包车。

“这……”这当然更好,只是……“太麻烦你了吧?”

“你都醉成这样了,总不能放你一个人去吧,上来吧。”老板打开车门坐了上去,“来吧。”

“好,好吧。”我迈上车子。

“要去哪?”

“现在的话……去和平路的8路公车站吧。”我按照早上的计算重新想了一下,去那里大概需要十分钟,公车是绕线开的,这会儿应该开过了好几个站了,但小汽车可以直接奔目标去,理应比公车快,按道理,我会比8路更快到和平路。

“好嘞!”花店老板像个出租车司机一样答应了一声,开始发动汽车,“不过你这是要去干什么啊?”老板问道。

“我的巧克力,被,被绑架了。”我解释道。这是实话,虽然就这样说出来实在很唐突,但我已经没有脑力去想别的理由了。

“什么?”老板似乎觉得很好笑,咧开嘴笑了出来,但他没有追问,而是发动了汽车。

我在车上看着花草树木从车窗前不断向后退去,努力和侵入大脑的睡意打着抵抗战争,拼尽全力撑开眼皮。

十分钟,只是十分钟,我不能睡着。

我在车上不断动辄,变换着姿势,避免突然睡着了。虽然觉得这样很失礼,但是也没办法了。

很快我们就到了,车子刚停我就跳了下去。

刚刚好,8路公交车到站了,我来不及和花店老板打一声招呼,就急忙跳到了公车上。

车上的乘客依然不多,三三两两的。

我投了钱,径直往车尾走去。

我看了一眼最后一排的椅子后面,不出所料,巧克力没了。

车上没有半个小孩的身影。也是,距离一点四十分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我想他早就下车去了吧。

“今天竟然没有半个小孩上我的车。”不知道为什么,司机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句话。

什么?我竖起耳朵。他似乎正在和坐在他后面的乘客说着话。

“我从始发站开到这里,一个小孩都没有,平时还有几个中学生的啊。”

“哦,8路的路线上好像只有DX中学吧,今天好像在做维修工作,休假了。”乘客随口回答道。

“这样啊。”司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什么中学不中学的,这些都无所谓,问题是怎么会连一个小孩都没上来,这不可能。

我跑到了司机旁边。

“喂,今天真的一个小孩也没上来吗?”

我果然是醉了,连司机都被我吓了一跳。

“啊,是……是啊。”

“小学生也没有?”

听声音那个小鬼应该是小学生啊。

“没,绝对没有。”

“不会记错吗?”

“我开这么多年公车了……”

不可能啊……我嘴里低声念叨着,全车的人都用惊愕的眼神看着我。不过这种眼神我多少已经习惯了。

车子到下一个站了,我下了车。

“怎么可能呢。”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漫无目的地在人行道上走着。

一辆面包车在身边停了下来,车窗摇下,花店老板的脑袋探了出来:“嘿嘿,对不起啊,看你醉成这样,又不知道你要去哪里,有点担心你,所以跟着公车了,不是故意跟踪你哦。”他笑了,露出了夫妻俩共同的招牌式淡雅微笑。

我突然觉得很温暖。

“谢谢。”我说道。

“不用。载你回去吧?我觉得你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嗯。”我点点头,乖乖坐上了他的车。

我已经没什么睡意了,只是坐在花店老板的车上随意的摇晃着。

我的人生总是这样,总是顾了东就掉了西,我顾及很多,却又失去很多。

我想起了仙可爱的脸庞。

“你在想什么?”老板笑着问我,但没有转过头。

“我在想啊,这么多年的,我是不是活错方式了。”我是不是还醉着啊,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老板似乎也很吃惊,眼睛睁大了一下,但并没有说什么。

我想,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不能再胆小了,这件事我一定要做。我的脑海里挤满了她的身影,那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哦,我想我还是醉了,思路东一串西一串的。

“我说啊,你到底是在追着什么呢?巧克力?”

“嗯,我在追8路公交车。”

“哈哈,可是8路不是随处都有吗,你看。”他示意我看窗外。

又一辆8路公交车迎着我们开过来,与刚刚那辆不同,这辆8路上坐满了小鬼,有一个甚至还把脸抵在车窗玻璃上,和我们擦肩而过。

是啊,8路公交车到处都有,但巧克力只在其中一辆上面,我必须快点拿到,慢了就会被别人拿走。

同理,世界上女人到处都有,但真正值得爱的只有一个,我必须快点。

好吧,看来我还是醉了。

“明天的玫瑰花,一定很好卖。”老板这么说着,转过头来对我露出了微笑。

花草树木从车窗前不断向后退去,眼皮渐渐沉重。

我又睡着了。

[四]

夜里十一点多,我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小路上,这四天下来,我整个人累到快要废掉了。

我走在小路上,十分难得,今天晚上小路连一家开着的店铺都没有,“昕昕花语”关着,“福临百货”也关着。

我还没有就昨天的事情问候一下酒鬼老头,也没有就昨天的事情感谢一下花店老板。今天下午上班前想去问候下的,但两家人的生意都太好了,让我完全不敢去打扰。

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钟。

“我好想你啊。”我这么低声说着,又一次像个婴儿,蜷起身躯倒在沙发上。

我很想知道现在几点了,但我手表却不见了,想是昨天醉醺醺的,撞到了面包车之后掉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一点三十分了,我却完全不想动弹。

四天下来真的好累。

好累啊……

“叮咚!”

突然门铃响了。

我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我没有什么朋友,会来按门铃的绝对只有……

我来不及想,把脚套进了拖鞋里,明明是穿了两只不同的鞋我也无所谓了,径直奔到大门前,打开门。

果然,仙站在门口。

“对不起啊,那个……”她犹豫了一下,歪着脑袋说,“我那边的灯好像……好像坏掉了。”

“我帮你看看。”

不等她开口请求,我就自告奋勇迈出了门。

她的屋里一片昏暗,我跨了进去,她也很快跟了进来,然后随手把门关上。

就这样,我和她处在一片完全的黑暗之中,互相看不到彼此,只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细微,却又回荡在耳边。

我的心跳在加速。

“那个,你怎么,不拉开窗帘呢?”我问道。

“因为那样就不好玩了啊。”她的语调突然变得很轻快,与刚刚那副苦恼的样子完全不符合。

又被摆了一道。我这么想着,果然,现场的情况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仙的卧室里,一阵轻微的歌声传了出来,微弱的火光摇曳着,几个人影出现在我的眼前,他们一起,推出一个大蛋糕。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好老套啊,都什么时代了竟然还在唱《生日快乐歌》,喂,这真的是在吐槽啦,我才没有哭呢。

仙按了墙上的电灯开关。

“啪,啪!”

灯光闪两下,很快屋子亮了起来,我的眼前站着这么几个人,酒鬼老头,那个寸头学生,花店老板和老板娘,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小孩,但我知道他是谁,绝对知道,至少昨天,我们刚刚擦肩而过,虽然是在两辆不同的车子上。

“你好。”那个小孩露出了微笑,这个微笑出卖了他的身份,这个微笑绝对是花店的招牌了。

“我是带着怀表的白兔。”他笑着自我介绍道,“这位是疯帽匠,这位是柴郡猫,这两位是国王和王后。”他分别指着酒鬼老头,寸头学生和花店老板夫妇。

啊……我顿时明白了。也就说……

“还有,这就是,爱丽丝。”他指了指我的身后,我知道,那里站着仙。

“然后,这个还给你。”小孩递给我两样东西,一样是那盒限量版酒心巧克力,另一样,是我的手表。

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我确实被摆了一道,而且这一道摆的太大了,把我骗的好苦。

我一开始就该想到,那孩子绝对没有机会进入我的房间,首先我的门总是锁着的,那么他只有一次机会可以进入我的家,那就是接到绑架电话的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摸黑在楼道口开了门锁,刚打开,酒鬼老头就出现了,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酒鬼老头总是在我想不到的时候出现,而偏偏每次出现都很关键,那天晚上我打开了门锁之后,立刻就被推到了楼下喝酒,这样一来,我的家就等于在欢迎任何人的拜访了。而小孩只有在那个时间得以动手。

酒鬼老头完全可以在楼下的小路边等待,埋伏在楼道里已经是明显有问题的了,而我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真是大意。

这只是计划的开始。接着小鬼随意地进入了我的房间,轻松地找到我的巧克力,并将他带走,接着他可以毫无压力地逃回到“昕昕花语”那里,反正我两杯酒下肚就晕沉沉的了,黑暗中绝对没空去注意小路的情况,更何况那晚我一直在想着仙的事,根本不会去注意别的。

接着,我在回家路上接到了公用电话,这是这次绑架案最大的突破口,而我慵懒的脑袋又错过了这条线索——绑匪怎么知道我正好路过电话亭?毫无疑问,他看得到我,也就是说,那个小孩一定是住在这条小路上的小孩。

这条小路上的某个小孩,联合酒鬼老头,完成了绑票计划。

接着,是如何拿到我的赎金的问题。

那两盒巧克力,也就是赎金,被放在了公车上,这之后,疯帽匠——酒鬼老头又一次登场。

他死死拽住我的手,用近乎可以勇夺奥斯卡影帝奖的优异演技将我拖到“福临百货”门前,陪他喝了两杯酒,他很清楚,我三杯必醉(而实际上我两杯就醉倒了不是吗),他要的结果就是:我醉的不省人事,以至于没办法去堵截公交车。

他死死拽住我的手,用近乎可以勇夺奥斯卡影帝奖的优异演技将我拖到“福临百货”门前,陪他喝了两杯酒,他很清楚,我三杯必醉(而实际上我两杯就醉倒了不是吗),他要的结果就是:我醉的不省人事,以至于没办法去堵截公交车。

但是他失算了一点点,那就是我竟然会重新爬起来,首先我醒来了一次,然后又睡过去了,我想我的手表就是在这个时候不见的,因为我觉的自己的手腕被什么抓住了,那并不是因为在梦里有小孩抓住了我的手腕,而是酒鬼老头为了以防万一,他怕我再醒过来一次,在短短的时间里他的鬼脑袋竟然想出了一个惊人的计划,而这个计划也成了这场绑架巧克力的游戏最精髓的部分。

那天的中午,我第二次醒来后,问老头几点了,他说——“两点二十分”了。

我信了,我竟然就这样信了。

我已经醉的不成人样了,当听说已经两点二十分了的时候,我急急忙忙就起身要赶往车站,但我没有料到的是,这个该死的酒鬼,是骗我的。

那时候绝对没有到两点二十分,证据之一,是那群学生,那时候却不是寸头学生率众逃学,正好相反,他们是去上学,那一刻我应该怀疑的,但或许是连天也帮他们,我喝醉了,而且那堆学生中有寸头学生的身影,让我误以为他们是在逃学。

接着,国王出场了,我撞到他的面包车的时候他正在接电话,谁打的电话,我打赌是那个酒鬼老头,当我踉踉跄跄要走的时候他并没有拦着我,而是跑回了店里,不为别的,就为了打这个电话。

接着国王自告奋勇要载我去,我也就答应了。

然后,我跑到和平路上,正好碰到了到站的8路公车。

我发誓,我的计算绝对没有错,但是我不知道,我一开始计算的基础时间已经错了,那个老头糊弄了我一顿。

我登上的那辆公交车,根本就不是原来那辆,所以理所当然,没有巧克力,也没有半个小孩上车。

不是因为小孩没上车,而是因为我上错了车,不是因为我算错,而是老头报给了我错误的时间。

为了避免我通过手表注意到正确的时间,老头直接没收了我的手表。

我睡着的时间,一定不到十五分钟,而酒鬼老头报给我的时间,应该比正确时间快了约二十分钟。

我在过往的面包车上摇晃着赶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辆8路公车。

好笑,那才是我要追踪的目标,而我却因为老头故意报快的二十分钟与它擦肩而过,与绑架我巧克力的绑匪小鬼擦肩而过。

车上的绑匪小鬼大概是认出了老爸的面包车,竟然还把脸抵在了车窗玻璃上,而当时的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怎么可能想得到,我竟与我苦苦追寻的目标擦肩而过,而原因只是计算多了二十分钟。

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用力抹了一把脸。

“实在是,太精彩了。”我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寸头学生说,“看样子这个老头子的脑袋并没有完全被酒精腐蚀掉啊。”他用力拍了拍酒鬼老头的后背。

“可是,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蹲下身子问那个小鬼。

“因为爱丽丝,因为爱丽丝喜欢你。”他笑着说道。他说得很轻松,我的全身却像被闪电击中般僵硬了起来。

“你这个笨蛋。”仙在我背后说,“我那天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遇到了一朵花。”

什么?难道……不会吧……

“我说的就是这个孩子啊,他是花店老板的孩子不是吗,你看他笑起来的时候多像一朵花啊。”

原来如此,这就是那朵花啊。

“后来我来姐姐家和姐姐聊天,听说了你的事情。”小孩说道,“姐姐喜欢你,她知道你也喜欢他,可是她也知道你是决不会开口的,因为……”他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

“因为你太孤僻了。”仙替他说了。

“是,我承认。”我羞愧地点了点头。

“仙姐姐告诉我,你的生日是2月14日,真有趣啊,竟然是情人节,所以我才萌生出这个绑架巧克力的想法的。姐姐告诉过我,她送过你的唯一一件礼物是酒心巧克力,我想那对于你一定很珍贵,那么那就是我的目标。”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要达到的目的是,让你在生日的那一天,送给姐姐巧克力,还有玫瑰花。当然了,送给仙姐姐只需要一盒巧克力,但因为我自己也想要一盒,所以赎金是两盒巧克力”说着,他朝我吐了吐舌头。

原来如此……我懂了,所以这一切才会变成任务型游戏。

小鬼给我的任务是买两盒巧克力,而酒鬼老头骗我说巧克力是他独家销售的,而且已经卖光了,于是我不得不去找寸头学生,而寸头学生趁机要求我拿十枝玫瑰花来换转让巧克力的机会,于是不知不觉我既买了巧克力,又买了玫瑰花。

难怪那一天所有人都在替我说话,原来使他们都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这个计划出来之后,我拜托爸爸妈妈和街坊帮忙绑架巧克力,目的有两个,一是,让你不得不与外人打交道,商店老板,学生哥哥,我爸我妈,还有我,第二个则是……”他把手伸到背后,不知道在哪里摸索着什么,一会儿之后,他摸出了一盒D氏巧克力和一束十枝装的玫瑰花。

“来,哥哥,拿去送给姐姐吧。”他笑着向我示意,“姐姐虽然知道这个计划,但我只告诉她是想帮你融入外界,没有告诉她是想让你在情人节表白,我想应该还是蛮意外的吧。”

我觉得眼眶热了起来。

“谢谢。”我低声表示谢意,接过了他手里的巧克力和玫瑰花,转身来到仙的面前。

她的眼眶也是红的厉害啊。

“你这个,笨蛋。”她轻声骂道。

“是,我笨蛋。”我笑了。

我觉得背后有好多眼光照射在我的后脑勺上。真有压力啊。

“那个……”

“好好说,不准结巴啊。”酒鬼大叔嚷嚷了起来。

“就是,这种时候要给力点啊!”寸头学生也开始起哄了。

我转过头,花店老板夫妇正对着我露出一模一样的淡雅微笑,绑架我酒心巧克力的小鬼也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

嗯,我要加油了!

我打起勇气,死死地盯着仙的眼睛。

“请我和你交往吧!”我一口气说了出来。该死,好像说倒了。

背后传来一阵哄堂大笑,但仙并没有在意,她伸手接过了那一束玫瑰花,轻轻抱住了我。

“情人节快乐,嗯……还有,生日快乐。”她轻声说道。

“情人节快乐。”我闭着眼睛回应道。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带给了我童话般的3天。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也会绑架了别人的巧克力吧。我不禁这样想。

如果还有下次,我的角色是匹诺曹哦。

死去的祭品
[一] 命案3月30日19:00

俊华酒店一楼的大厅里人头攒动,嘈杂的谈话声漂浮在昏暗的橘黄色大吊灯下,人们随意践踏着脚下的红色地毯,来来往往,彼此擦肩而过,空气中弥漫着现代生活特有的奢华与喧嚣,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发生命案的气息。

梓桓向电梯走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穿梭。

一个提着大提包的身影从对面走出来,不小心撞了梓桓一下。他回头不经心地看了对方一眼。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围着长长的棕色围巾,戴着布帽和墨镜的男子。

男子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说什么,很快又消失在了人群中,但不知道为什么,梓桓总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熟悉。他拨开面前几个人的肩膀,挤过人群,想要跟上男子的步伐,但却再也找不到刚刚那个身影了。

或许是看错?于是梓桓只好折回到电梯前,他搭上电梯。电梯在屏幕显示为4之后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门缓缓向左右拉开,与一楼无异的橘黄色灯光从走廊处倾泻过来,逐渐填满了电梯里并不宽敞的空间。

与一楼不同,吴梓桓走出电梯后,感受到的全是紧张的气息。走廊墙上幽暗的一盏盏黄灯,身穿警服来回走动的一个个警员,还有回荡在耳际的一声声沉重脚步声,这些都透着蠢蠢欲动的焦躁感,空气混浊而凝固,厚重得快要令人窒息。

费了一点时间,吴梓桓才找到同事阿旭在电话里所说的413室,他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股酸溜溜的刺鼻味道从门那边涌了出来。开门的是一个方脸的年轻警员,梓桓亮出刑事警察证,对方便把他让进了屋。

屋里正对着门的窗帘紧紧拉着,床头柜上的台灯散发出幽暗的灯光,几个灰色身影变形拉长着投射在了墙壁上,像是从阴暗角落里漫出的魑魅魍魉。

阿旭正对床头柜,蹲在房间里床与衣柜之间狭隘的空间里,他回过头来,隔着床看到梓桓,一张娃娃脸露出自然的笑容。“迟到。”他说。

“没有吧。”吴梓桓撸起衣袖,看了看光溜溜的手腕,“我的生物钟一向很准的,现在顶多七点。”

阿旭皱起一边眉,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表一眼:“嘁,还真是正好七点,邪门儿了。”

“怎么,臭成这样也不开门么?”吴梓桓这么问着。方脸警察递给他的一双白色手套,他对方脸小哥露出笑容,摇了摇头,把双手揣进了裤兜里。

“嗯,外面那些房间里还住着人呢,弄得走廊全是味道也不好,反正就等小周拍好照就可以叫人来收走了,也用不了多久。”阿旭说完,又催身边拍照的警员快一点,“快点哦,看着怪恶心的。”

吴梓桓绕过方脸警员,走到阿旭身后站定,低头看眼前的东西。

第一个感觉是好像猪肠,但不用想也知道不是,猪肠不可能有关节,虽然大小很相似,但仔细看就会发现是被肢解了的尸体。

从刚刚进来开始阿旭就在打量着的东西,是两个放在大抽屉里的黑色塑胶袋,大抽屉是床头柜里的,现在被拖出来放在地毯上,里面放着两个袋子,不,应该说是很多袋子,袋子一个套着一个,里面装着一堆血肉不清的东西,有手臂,有小腿,甚至有脚。

看起来肢体的切割并没有规律,而且方法很不科学,不仅没有选择柔软少骨的地方下手,反而还大都在胫骨交错处切割。“干这活的人也够辛苦的啊。”吴梓桓忍着刺鼻的臭味,感叹着说道。

“呵,可比你想象的简单啊。”阿旭似乎是对尸体失去兴趣了,他站起身子拍了拍手掌,“从尸体四肢和骨骼的大小上粗略判断,死者大概只有三四岁,只是个小女孩。”

“啊……原来如此,所以二组的人才会叫我们过来啊。”吴梓桓点点头。

[二] 绑架3月30日18:30

拐入左手边的小巷再走一分钟左右,一条大路就出现在眼前,路的对面就是吴梓桓的目的地,他希望能在这里解开昨天的疑惑。

说来好笑,这个疑惑虽然不小,但却只是来自于一个商店招牌。

毕竟是在巷口,这条路上没有什么车辆,只是寥寥几个行人,因此路面也很干净,不过路边的角落有点脏,似乎是将这条路上的垃圾都扫到这里堆起来了。

吴梓桓迈开脚步横过马路。他推开玻璃门进入。

“欢迎光临。”一个戴着红色帽子扎着长长马尾辫的年轻女孩在柜台那边打了声招呼,女孩看起来才二十出头,年轻活泼的样子。

店里没有其他人,现在是下午三点,确实不会有什么顾客,不过这样倒也正好。

梓桓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柜台那边的女孩看,又把手伸进了衣服内袋,然后径直朝柜台走去。

女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您,您是要买什么呢?”她瞪大了眼睛,惊慌地看着不断逼近的男人。

“当当!”吴梓桓从衣服内袋掏出了一件深色的东西,突兀地伸到女孩面前。

果然这个突然的动作吓了女孩一跳,她惊叫了一声往后弹了开去,好一阵子后才意识到那深色的东西是什么。

果然这个突然的动作吓了女孩一跳,她惊叫了一声往后弹了开去,好一阵子后才意识到那深色的东西是什么。

“我是警察。”吴梓桓忍着快要爆出来笑意,把手上的证件重新收回了内袋里。

“啊……”女孩舒了一口气,“您是要……买什么吗?”她上下打量着梓桓。

“要买东西的话,我掏的就是钱不是证件了。”

“倒也是……”女孩点点头。

梓桓在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在柜台上推向女孩那边。“这个人见过吗?”

“哇!果然是这样!”女孩很高兴地拿过照片。

“果然这样子?”

“嗯!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女孩打量了一下照片,“接下来我的台词应该是——不记得了,客人挺多的。”

“……”梓桓皱起眉头,“喂,真的假的啦?”

“真的啊。”女孩露出两个小酒窝,轻声笑着把照片还给了梓桓。

“这个人什么时候来这里买东西了是吗?”女孩问道。

“大概是吧,不过我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什么时候呢?”

“可能是前天下午吧,五六点左右。”

“那时候看店的正好是我哦。”女孩眨了下眼睛,“五点后到六点前来了四男一女五个客人”

“喂,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我只记得人数和性别啊,长相可不行哦。”

“哪天卖给了那个女人什么,能查吗?”

“可以啊,电脑有记录,不过我不查也记得住啊。”女孩指了指梓桓背后的一个架子,“她只买了那个而已,所以我记得住哦。”

梓桓回头看了一眼架子上女孩所指的东西。

果然……

“好,谢了。”梓桓离开柜台往大门走去。

“不买点东西就走吗?早知道不告诉你了。”

“下次吧,刚刚才吃了午饭。我会记得的。”他朝女孩点头致意,然后推开了玻璃门。

“哎!对了先生!”女孩叫住他。

“嗯?”他回头。

“那天下午那个女人买了东西出店门之后好像被车子撞了一下。”女孩说。

“哎?真的吗?”梓桓又关上玻璃门回到柜台边,“怎么回事啊?”

“我也没亲眼看到哦,那天下午雨很大呢,又隔着玻璃门。总之那个女人刚走出店门一会儿,我就听到有车子开过的声音,接着有一声很低沉的声音,大概是车子撞到了那个女人吧。我听到那个女人尖叫,就出来看了一下,但那时候车子和女人都已经不见了。”女孩耸了耸肩。

“要是真被撞到了就走不了了吧。”

“或许是被撞飞了也说不定哦。”女孩竟然是一脸严肃的说了这种话。

梓桓突然想起了马路的角落里哪些灰色的东西。“外面那些垃圾从前天堆到现在的吧?”他问道。

“这都被你发现了。”女孩笑了起来,“老板叫我扫扫门口啦,我又懒得处理,所以就一直堆在那里了。”

果然啊,看来一会儿要记得捡走了。梓桓这么想着。

手机突然在兜里响起,他忙掏出手机走到店铺的角落里。

“喂,梓桓,你在哪?”

“在外面,怎么了?”

“绑匪刚刚来电话了。”

“哦,又是简单明了说完就挂吧。”梓桓不经心地说着。

“不是哦,这次竟然拖拖拉拉说了好一会儿。”

“咦?这么奇怪,那位置被追踪到了吗?”

“是啊,不过附近没布置警力,也没办法。”

“在哪啊?”

“新华路东福街的公共电话亭。”

梓桓的身子不禁震了一下,刚刚在咖啡厅那边的时候……

“喂?在听吗?”

“那家伙打了多久电话?”

“一分来钟吧。”

应该差不多,看来没错。

“刚刚我可能看到那个家伙了。”

“啊?”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惊呼。“真的假的?”

“真的,听好了,我看的那个人穿着黑色风衣,围棕色围巾,戴布帽和墨镜……”

“我记下了。”一会儿之后电话那头应道。“你现在在那吗?”

“不久之前正好在那附近,怎么了吗?”他问道。

“二组那边刚刚有人来电话,说要我们这边派几个人到俊华酒店看看。”

“俊华?为什么?”

“说是他们那边发现了具尸体可能和我们有关,总之你先去看看了,刚刚阿旭已经去了。”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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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似乎很急,马上就挂断了电话。

梓桓对着柜台那边的小姑娘招了招手示意了一下,然后收起手机,推开玻璃门走出了店面,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店铺的招牌。

一个竖着大拇指的手的标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三] 命案3月30日19:10

俊华酒店413号房间里,昏暗的灯光填满了这个不太宽敞的房间,将阴郁的气氛渲染的更加厚重。

“对了,尸体是那个小女孩的吗?”吴梓桓突然想到这个,于是转向阿旭。

“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哦。”

“为什么?”

“这里没有头颅,只有这堆肢体。”阿旭用下巴对着尸体的方向点了两下。

“这就难办了啊……不能确认吗?”

“我可不知道啊,我和你都是被二组叫来的好吗,要不是前几天正好听说我们这边负责的是绑架小女孩的案子,今天二组才不会想起我们呢。”阿旭犹豫了一下,又说,“不过哪天确认死者身份了,他们会告诉我们的吧。”

“搞不好我比他们还快。需要让父母来认认吗?”

“最好是这样咯,要不慢慢查失踪人口得查到什么时候。我一会儿再联系上边说说看吧,不过被割成这副样子也不好认啊。”阿旭面露难堪,对着吴梓桓惨淡一笑。

“死亡多久了?”吴梓桓问。话题又回到了尸体本身。

“卢医生说该有6、70个小时以上了,死了有三四天了,所以尸解的地方应该不在这里,这房间的厕所也很干净,没什么疑点。”阿旭说完,眼角扫了吴梓桓的侧脸一眼,“我听到的消息没错的话,你那宗案子,小孩就是三天前不见的。”

“是啊……”吴梓桓挠了挠脸颊,指甲摩擦着干燥的脸皮,发出轻微的声响,“这么说起来,尸体是被住店的客人塞在这里的?我来的时候看到走廊的尽头有监控摄像头吧,查了?”

“二组的同事去查了,还不知道结果,不过估计也查不出什么的啦。”

“嗯?为什么?”

“根据酒店的中央电脑记录显示,这间房最后一次使用是在一个星期前。”

一个星期前……那时候还没有这具尸体,所以住客基本上没有问题。吴梓桓在脑海里列起嫌疑人表格:“那就只有……管理人员,清洁工,和……”

“和尸体发现者。”阿旭抢先吴梓桓这样说道,“他现在在隔壁的空房间接受问询,要见见吗?”

“可以?”

“哎呦,咱俩谁跟谁啊,回头请我撮一顿就行了。”

“这种场合你还有胃口谈吃的,果然是万夫莫敌啊。”吴梓桓夸张地摊开双手表示无奈,然后又问道,“我可以再看看这间房吧?”

“随意参观,当成自己家就行了。”

梓桓拉开窗帘,隔着玻璃窗,外面没有半点星光的夜空一览无遗。玻璃很干净,甚至连身后阿旭那张看起来好像天真无邪的娃娃脸,都倒映得清清楚楚。

他转身,以窗为起点,向正对面的门移动过去,一路注意着左右的情况,尝试把看到的东西都印在脑海里。

左手边是一张长桌,上面摆放着一台约三十来寸的电视,下方有六个抽屉,但查看了一下却都是空的。隔着一副挂画后摆放着的是一台小型冰箱,梓桓打开确认了一下,里面大多是啤酒,也有一瓶红酒,但没有开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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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边的床铺还算整齐,只有铺开的被子起了点褶,但并没有被弄乱。不过床沿靠近床头柜的部分被子有一摊湿湿的,这个得在意。床下丢着一块绿色的毛巾,虽然被随意地揉成一团了,但还是看得出来是新的。

“这是酒店统一的毛巾。”阿旭注意到梓桓的视线。

梓桓点点头。

床另一边的地板上放着一个中等大小的行李箱,里面塞着一堆衣服、书本什么的,塞得满满的,这些都差点装不下了,更别提两袋肢体。

梓桓拉开了与房门成直角的墙壁上的厕所门。

厕所也很干净,除了洗手盆旁边堆着一些衣物。瓷砖地板和角落的浴缸似乎还有点湿,对面的墙壁上的钩子挂着又一块看起来很新的绿毛巾,映入了梓桓的眼帘。

“可以了。”梓桓重新关上了拉门,“话说回来,这家还真是寒碜了点,处处透着阿旭你的宅男气息啊,孤独而又文艺。”

“哈!少来!”

[四] 绑架3月30日17:30

傍晚的夕阳余晖铺设在半岛咖啡厅的地板上,屋子里回荡着人们说话聊天的声音,很热闹,因此也很安全,人们交谈的声音彼此混杂,无法区分,只有面对面才听得清楚,这还真是聊私人话题的最佳场所啊。

“六点了啊。”李子希看了手表一眼,“绑匪真的会在六点多打电话给家属吗?”

“我想会吧,总觉得他胆子大得可以,竟然预告打电话的时间,完全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梓桓挠了挠脸颊说道。

两个人坐在咖啡厅外围走廊的屋檐下,隔着一条扶手栏杆的马路上人来人往,不断有人在他们身边经过。

“对了,你说有什么事要跟我讲来着?”

“是这样的……啊,谢谢。”李子希对端来两杯咖啡的服务生点头致谢,然后又接着说道,“我只是想和你继续聊聊,总觉得和你说话可以放下很多。”

女人这么说着,又让眼神蔓延到街的对面。

“这样啊。”梓桓点点头。

“孩子在那边一定过得很不好吧。”女人开口。

“嗯,好像被后妈虐待了。”梓桓说着,注意到女人的眉毛跳动了一下。到底也是母亲啊。

“我叫你来,只是想多从你这里知道一些那孩子的事。”

“我可只是办案的刑警而已哟。”

“但或许你知道的比我还多。”女人说,“我完全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我很想她,但我见不到她,我甚至连她住的地方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这样来看的话,只是办案警官的你其实比我还要了解那孩子的处境。”

“这不一样。母亲这种存在,是不可替代的。我所能了解的仅仅是那孩子的处境,而你能了解的是那孩子的心境。不是吗?所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孩子才对。”

“或许吧。”

不知道为什么,梓桓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在压抑着什么。

两个人漫无主题地聊着关于孩子的事。

梓桓一直想借机提一下酒店那具尸体。孩子的父亲去认过了,但判断不出,反倒是吐了一堆然后就回去了,看来受的打击很大。至于绑匪则在电话里一口咬定说孩子平安无事,所以到头来尸体还是没有能确定下身份。

“那个孩子好像挺喜欢八宝粥的。”李子希突然说道。

“哎?”梓桓猛地抬起了头,目瞪口呆地对着李子希。

“嗯,对面电话亭旁边那种。”李子希示意他注意对面。

吴梓桓转过头看向对面,有一家店铺门前放着一块招牌,写着“八宝粥”,但梓桓的注意力不在那里,这家店铺很小,如果不提电话亭根本就很难找到,但是一提到电话亭……

——里面的人,也太奇怪了。

不知道为什么,梓桓总觉得很眼熟,尽管那个人没有露出真面目来。

他就这样愣愣地坐在那里,看着街对面电话亭里正在打电话的男人,恰好那个人也转了回来看了梓桓一眼,他嘴巴不停动着,梓桓坐得太远没办法听到他在说什么。但不一会儿他就挂断了电话,从容地挤进人群中离开了。

梓桓纳闷地看着那个男子远去。

“怎么了吗?”对面的李子希打量着梓桓的脸色,问道。

“啊,不好意思,看到个人好奇怪。”梓桓说道。

“是吗?”女人笑着点头,却没有多问什么。

这个女人明明还是很可疑啊。梓桓想。为什么可疑的人都看似与绑架无关呢。或许……根本没有绑架这回事?

他这么想着,突然就记起了那家面包店。

一会儿该去看看了。

[五] 命案3月30日19:20

两个人离开了413房,来到414房门口,阿旭站在走廊的红地毯上敲了敲门。

“这房号还蛮恐怖的,死一死耶。”阿旭露出孩童恶作剧时的特有笑容。

“你还真是悲观啊,要知道4在音符里的发音可是‘发’哦。”梓桓应道。

阿旭闻言撇了撇嘴:“五音不全的家伙才没资格教训我。”

门“吱呀”一声开了,这次探出来头来的,是个圆脸的警员。

下个遇到的警员该不会是三角脸吧?梓桓这么想着,本来想笑的,但觉得很失礼于是就忍住了,反倒是身边的阿旭“噗”了一声,身子轻轻抖动起来,看来是和梓桓一样想了脸的事了。

“阿旭前辈啊。”小圆脸看到阿旭,于是把门彻底拉了开来。

一般酒店里房间的格局都是一样的,这里也是,这间房与隔壁几乎没有两样,就连灯光都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就只有墙上的挂画了。

一个黑着脸的中年警察坐在床尾,他的对面是正坐在椅子上接受问询的尸体发现人。他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好像对方一说谎就会被他吃掉的样子,而让梓桓意外的是,被盯着的发现人不仅没有躲开这个凶狠的眼神,反而还用空洞自然的眼色回应着对面的中年刑警。

感觉就像是……铁拳打在了棉花上。

进屋的时候,尸体发现人还在说话,他甚至连转头看看这边都没有,反倒是中年男子瞄了阿旭和梓桓一眼,但也没有一点要打招呼的样子,仍旧黑着一张脸,转回对着被问询人。

梓桓注意起椅子上那个三四十岁的男子,他穿着黑色的西装,但没有打领带。下巴有剃过胡子后显出的青色痕迹,脸上的五官能透出沧桑,紧锁的双眉更是透出一丝果敢的精明。

“所以我会来这里住下,就只是要来旅行而已。”男人说。

“那说说发现尸体的过程。”中年男子说着,示意刚刚离开去开门的小圆脸重新坐好,准备记笔记。

“我想要睡觉,觉得手机和钱包就这样放在床头柜上并不安全,就想把这些放进抽屉里。然后我拉开抽屉,接着就发现了。”

“这之前你在做什么?”

“我喝了一听啤酒,接着觉得困了,就洗了个澡,然后就是刚才说的了。”

“穿西装睡觉吗?”中年男子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动动下巴示意男子注意自己的衣着。

“我本来穿好睡衣了,管理人员接到我的电话来到房间后我才换的,这个可以问当时那个人。”男子顿了一下,又用一如前面的平淡声调说,“当然了,如果你觉得这身衣服不行,我可以再回去换成睡衣。”

中年男子嘴角上翘着的弧线顿时僵住了,继而又慢慢隐匿在了嘴边松软的肉里。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凝固了起来。这要是换成香港警匪片,现在这个人就得被警察揪着领口,然后提起来对着大吼大叫:“你给我搞清楚状况!”

但现实当然不是这样。

“你叫什么名字?”——这才是现实——开口的是吴梓桓。他正把双手揣进裤兜里,站在男人的左手边。

“纪淼,三个水。”男人没有转头,但眼神已经离开了对面的中年刑警,随意地放射在地毯上。

“能详细说说你从住入房间到发现尸体之间的事吗?”梓桓问。

“怎么详细法?”

“这个嘛……”他回头看向房间里的其它三个人,而其它三个人也都盯着他看,这让他突然有点紧张,“那,那简单点说好了,解释一下,为什么房间里有两条布,还都是新的?”

“我在床上喝啤酒,不小心撒出来了点……”

原来如此,所以被子是湿的。

“怎么撒的,能描述下吗?”

纪淼本来低着的头就此突然抬了起来,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吴梓桓,像是发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东西,但这种眼神很快也就消失了,他又重新垂下头。

“我把它放在床头柜上,不小心碰倒了。”

“这样啊。”梓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用布擦?”梓桓想起床边地板上那揉成一团的绿毛巾。

“是。”纪淼说。

“那为什么是新的毛巾?还有为什么有两条?”

“我在房间里找不到毛巾,于是下去大厅跟服务员要了一块。后来我想洗澡,觉得擦了桌子的毛巾太脏,所以又去讨了一块。”

“为什么不用房间里的电话联系柜台?非得亲自下去?”

阿旭觉得梓桓的问题越来越刁钻了,但直觉又告诉他,这才刚开始。

“当时我忘了电话这回事,第二次下去后服务员才提醒我,所以发现尸体后我才用电话通知管理人员。”

“好,毛巾的问题我明白了,接下来……”梓桓突然俯下身子,“详细说说发现尸体时的情况。”

纪淼的喉咙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吞下去了。他想了一会儿,说:“我想放东西,所以去拉抽屉,却发现抽屉很难拉出来,我怀疑是因为里面东西太多了,就用力把它拽出来放在地板上,里面是两个黑色塑料袋,我拆开了一个袋子,就看到尸体了,然后我就通知酒店方面了。”

“你有没有被袋子里的头颅吓到?”梓桓这样问到。站在身后的阿旭在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我没有看到头颅。”

“这样啊……这男孩子也挺可怜的。”梓桓叹了口气。

房间里沉默了一两秒。

“哪个男孩子?”纪淼皱起眉头反问。

“当然是指尸体啊。”

“啊……原来是个孩子啊。”他喃喃自语似的说着。

阿旭注意到眼前梓桓的身子僵直了起来,他正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眼前椅子上这个男子。

“我明白了。”梓桓这么说着,立刻转身往门口走去,“那就这样吧。”他拉开门,又转头看向阿旭道,“身份如果确认了记得通知我。”

阿旭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左手比划了个“OK”的标志。

吴梓桓跨出房门,轻轻把木门关上。门发出细微的声响,“咔嗒”一声关上了。

总觉得这个男人很可疑,但不管在谈话里埋进多少套他都不曾中招,是因为确实与他无关呢,还是说,这是个难缠的对手。

或许,该自己查查闭路监控。他这么想着,迈开步伐。

[六] 绑架3月29日10:40

隔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吴梓桓、阿旭和新婚燕尔的廖泉夫妇在两边面对面两两入座。

房子很大,一家三口住着也显得太过宽敞了,如果是个充满了爱的和睦家庭的话,那这房子会是个理想的家。但“如果”这个词,从来都象征着无力与不可预知。

桌子那边的女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在状态里,与身边黑着眼圈一副憔悴样子的丈夫完全不同,她的脸上依旧容光焕发,注意力也完全不在桌子这边,只是一味地盯着正在给电话装窃听器的警察看。仿佛孩子被绑架这种事,和她完全没有关系。

“信是早上几点发现的?”身边的阿旭摊开笔记本,他的面前放着装在透明袋里的信封和信纸。

吴梓桓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随手拿过透明袋打量起里面的信和信封来。

信是邮寄过来的,邮戳上有标明区位,但这个毫无意义,对方不会傻到在自己家门口投信。

信里的字一笔一画都是用直尺划出来的,这种隐藏笔迹的手法很普通,但确实有效。

信封和信纸也都很普通,随地都有的那种,而且保持的很整洁,在信纸上采指纹的时候也只发现了三四个指纹,不用核对也知道是这对夫妇的。

信的内容也很简单,遣词造句都简练明了,只是声明绑架了孩子,然后点明要求准备五百万赎金,然后就没了。

总之,简单就是防止暴露自己的最好诀窍,对方显然很清楚这一点。最优秀的反侦查,就是让对方想侦查都没地方下手。

“五百万……”男人凝视着桌面,紧锁眉头说道,“短时间内我能筹出的现金大概就是这个数了。”

“所以……”

“所以不要给他啊!”女人喊到。

阿旭大概是想说请相信警方之类的,但他的话却被对面那个一脸不在乎的女人这样子打断了。

女人喊出这种话却还是一脸的不在乎,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男人黑着脸没有接话,继续说:“我会尽力筹备,但也会积极配合……”

“都说不要给他了。”女人又叫了起来。

“咳咳……”阿旭尴尬地咳嗽起来,现场的气氛极其难堪。

“孩子是前天下午失踪的对吧?”梓桓问道。

“是。”男人点点头,“那天下午四点多,内人去幼儿园接孩子,但老师说她不在里面,还以为被内人接走了,因为以前内人也有几次不打声招呼就接走孩子,所以老师也没多想。”

“还真是间大意的幼儿园啊,连老师都这么神经大条吗。”吴梓桓说,“平时都是夫人去接孩子的吗?”

“多数时候是我去,只是前天下午我出差回来还没到家,所以由内人去。我是那天晚上八点才回到家的。”

“这样啊。”梓桓挠了挠干燥的脸颊,抿起了嘴。

“我说啊,是你以前那个黄脸婆去接走孩子的吧?”女人一边皱着眉头用尾指抠耳朵一边说道。

男人的脸色终于还是黑了起来:“少胡说八道,是她那就不会是绑架了。”

“哟,还挺护着人家啊。”

“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说的倒是自然流畅,可是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搞不好她已经把孩子杀死埋掉了。”女人弹了弹抠耳朵的手指。

“越说越过分了。”男人说道。

“过分的是你吧!”女人用力拍着桌子,“整天就只知道‘女儿女儿’的,你把我这个老婆放哪里了?结婚半年了你给我买过什么没有?”女人转向梓桓和浩楠,“警察先生你们给评评理,这个人好不容易出差一趟,却不给自己老婆带任何礼物,倒是回家路上记得给孩子买了樱桃蛋糕。”

“兴许是太忙忘了啊。”阿旭一脸苦笑的替男人解释。

“都说我买礼物了,只是忘了带身上。”男人辩解到。

“这说明你根本没放在心上!”

“能打扰一下吗?”梓桓伸出右手制止了正在争吵的夫妇,或者说是制止了正在痛骂丈夫的女人,“为什么就记得买樱桃蛋糕了?”他问男人。

“孩子很喜欢樱桃蛋糕,所以我格外记在心上。”

“你看!所以说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女人耳朵果然很尖,抓住了话头对着男人穷追猛打。

“你够了!”男人终于忍不住了,转对着女人,“我不说你也就算了,你自己怎么对孩子的你心里没底吗?只是当着警察先生我不想说罢了,最可疑的人是你吧!”

女人的表情瞬间僵硬了,她张大嘴巴慌慌张张地看了梓桓和浩楠一眼:“你,你,你不要当着警察先生的面胡说八道好吧。”

“胡说八道的是你吧,如果不是你那样对孩子让我觉得我对不起她,我又何必百般疼爱来补偿她,如果不是你买零食都故意买她最讨厌的花生味,我又何必专门买零食给她。需要我现在就让警察先生知道你的事吗?”

“不用了啦。”梓桓打着哈哈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我都知道了。”他坐正身子,把双手插进裤兜里,直视着对面的那对夫妇。

“呃……您知道……知道什么了?”男人瞪大了眼睛问道。

“知道这个了。”梓桓起身,绕过桌子走到那对夫妇背后,在储物架上拿出了一把小剪刀。

女人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倒吸了一口气。

“刚刚巡视屋子的时候就看到了,本来还不是很明白,但既然你们那么说了……”他把剪刀举到眼前,“上面这一点点的血迹,是那孩子的吧?”

没有人应答。

“你……”他顿了一下,又俯下身子,盯着眼前的那个女人,问到——

“虐待孩子了吧?”

气氛一下子尴尬难堪了起来。

接下来的问话也就开始变得断断续续了,有时候夫妇俩干脆装聋作哑,半声不吭,最后梓桓和浩楠只好灰着脸逃也似的离开了廖泉家。

“廖泉的前妻那边,是由梓桓你负责探访吧?”从廖泉家出来之后,阿旭问。

“是啊,刚刚才去过那边的。”

两个人走进露天停车场,在车辆中穿行,偌大的停车场就像个大迷宫,要找到自己曾经停过的地方也并非那么容易。

“喂喂喂,你看看这个!”阿旭突然停住了脚步,用力拽住走在前方的吴梓桓。

“怎么啦?”他倒退回来,顺着浩楠的手指看去,一辆看起来很酷的灰色跑车停在那里。

“兰博基尼啊啊!”

“比基尼?”

“什么啊你,我第一次亲眼看到啊,小城市要看到高级跑车很不容易的啊!”浩楠小跑上前,小心翼翼地抚着跑车的车头,“一般人买得起也不一定会买啊,小城市的路况不好很容易刮坏底盘的。”

“那又怎么样啦?”

“帮我照张相呗,快点快点。”阿旭在车前站定,摆了个“耶”的手势。

梓桓只好掏出手机给他照相。“说实在的,姿势很土耶。”

“你连兰博基尼都不知道这才叫做土吧。”

“好了。”梓桓按下快门。

“啊,我看看。”阿旭伸手要拿过梓桓的手机,但他却突然闪开了。

“喂……”梓桓皱起眉头看着手机中的照片,又抬头仔细打量着跑车。

“怎么啦你?突然这么严肃。”

“你今天早上看廖泉的资料了吗?”

“看了啊。”

“这辆车好像是他的。”梓桓示意阿旭注意车牌。

“是吗?”阿旭歪着头看了车牌一眼,“我是记不住号码的啦,不过这车有什么问题吗?”

“有倒是有啦,只是不明白这能说明什么。”

手机在手里震动了起来,梓桓急忙接听。

“喂?吴警官吗?我是子希。”

“嗯?李小姐啊?怎么了?”

“刚刚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梓桓的神经吊了起来。

“嗯,是,一把粗糙的男声,他说自己是绑匪,六点多会和孩子的父亲通电话,叫我代为转告……”

“代为转告?他为什么不自己打?”

“这……不知道。”

“哎,好吧,我明白了。”

“应该……不是恶作剧吧?”子希在电话那头问道。

“不知道呢,我会打电话给局里要他们通知家属,再布置一下……东西的。”

所谓东西其实指的大概就是监听器这一类的,梓桓犹豫了一下,没有说的太明白。

“啊还有,那个……能和你见一面吗?”子希突然问道。“怎么?”

“嗯……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是想到什么了吗?”

“嗯,怎么说呢……总之见一面吧。”

“嗯,可以,什么时候呢?”

“五点半左右,半岛咖啡屋可以吗?”

“嗯,可以。”

“那就这样吧,十分感谢。”

“不用啊。”

挂断电话后,梓桓低头看着照片,照片里的男子比划着“耶”,露出灿烂的笑容。但重点,却是在他的背后。

——阿旭背后的车头上,有一处掉了些漆。

[七] 命案3月30日19:40

“您要看今天监控录像的哪一个时段?”工作人员坐在电脑前,问站在背后的吴梓桓。

“嗯……你从接近七点的时候放起吧。”

工作人员依言操作。

梓桓右手撑在桌面上,仔细盯住电脑画面。

梓桓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在他快到电梯口的时候,那个人也出现了,他站在人群中犹豫了一下,突然改变方向向梓桓那边走了过去,然后两个人就碰到了。

这就是今天他们相遇的状况。

那个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外侧的步行楼梯进口处。

“外侧楼道没有监控摄像头。”工作人员对着梓桓摊开双手。

“能确认其他几个楼层的录像吗?”梓桓抱着手臂想了想,“看看这个人后来去了哪一层。”

工作人员挑开了第二层的录像。

酒店的第二层,主要是由是酒吧和咖啡厅构成,大概过了七点四十五分时,那个人出现在了外侧楼道进入二楼的大门里,接着,那个人径直走进了二楼的酒吧。

不对劲,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梓桓盯住画面。

首先时间就不对了,从一楼到二楼竟然用了超过五分钟的时间吗?

“啊!”梓桓突然出手搭了一下工作人员的肩膀,“你倒回来看一下。”

画面倒退到那个人进入二楼的时候。

“不见了啊……”梓桓囔囔自语到。在大厅时,那人还抓在手里的大提包,现在已经不见了。

那个包,藏在了楼道的哪里了吧……嗯?这么说来……

“诶,再把今天五点后四楼、电梯和大厅的录像调出来。”

电脑上出现了四个画面,四楼走廊,一号电梯,二号电梯和酒店大厅。

五点十七分,那个叫纪淼的男人出现在大厅里,他在柜台前办了手续,然后搭乘2号电梯到四楼,进入413号房间。

五点四十一分,他走出房间,搭乘2号电梯下到一楼,在柜台处和工作人员谈了些什么,一会儿便从工作人员那里拿了一块绿色的布。这大概就是他说的打翻啤酒的那个时候吧。

接着他往回走,但没有搭乘电梯,而是走外侧楼梯,四分钟后他出现在四楼的走廊上,右手搭着绿色毛巾,回到了房间。

纪淼第二次出现在录像里则是在六点五分,他搭乘电梯下到一楼,重复了前面做过的事情,跟工作人员要了一块布,走外侧楼道,搭在手肘上回到四楼房间。所以他的房间里有两块布。

但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还差一点点。

梓桓要求把录像一直后退播放,确认进入外侧楼道的人员。

终于在之今天晚上七点多,大厅里人最多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录像里。好像太大意了,那个人竟然没有换装,手里拿着一个行李箱进入了外侧楼梯,在三分钟后便离开了酒店。

那天晚些时候,酒店工作人员在协助梓桓搜寻的时候,发现了那个与梓桓两度相遇的人的手提包,那个包被放在了一楼通向二楼的消防栓里,里面装着的是一个头颅。

那个被绑架孩子的头颅。

[八] 绑架3月29日9:15

窗外的红花又开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不再去关心这些花的存在,因为它们与自己太过不同,已近乎无法共存了,就像纯洁的美好与肮脏的落魄是不可能共处的。

李子希的嘴角不自觉得露出浅笑,她把眼神从窗台上收回。“您的茶。”她提醒桌子另一边端坐着的男子。

“嗯,谢谢。”吴梓桓点了点头,但依旧没有端起眼前的杯子。“是廖先生通知您孩子被绑架的吗?”

“嗯,他打电话给我了……完全没办法相信孩子被绑架者种事……”女人很落寞的样子,眼眶里还弥留这依稀的泪光。

早晨的阳光潇洒地闯入屋里,英姿飒爽地驰骋于空中,感觉连空气都被这炫目的金黄色渲染了。

“会寂寞吧?”冷不丁的,顺着李子希的眼神望向窗外的吴梓桓突然这样开口。他的眼神依然遗留在窗外。

“啊?”女人先是一愣,很快脸上泛起一片红潮,“是有点啦……还是不大习惯这样。以前从没想象过,有一天自己要一个人独守百平方的屋子。”

独守吗?并非如此吧……只有自己的空荡荡的屋子,与其说是自己守护着的住所,毋宁说是囚禁着自己的牢笼。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孤独生活,表面上看起来再怎么自由,心灵也是被囚禁着的。有的时候,自由也是一种枷锁,和牢笼一样会禁锢人的心灵,只是它更为悄无声息罢了。

李子希还很年轻,才二十八,说起来比梓桓要小两岁,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一瞥一笑总让梓桓感觉不到年轻的气息,而她陷入沉思的时候,浑身散发出来的,更是一种老迈的朽坏感。像正在腐烂的尸体,腐臭包围着这具尸体,这具活着的尸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便有如死了一般呢。

啊,大概是从半年前开始吧,是啊,从那一天开始,和丈夫离婚的那一天。

“为什么呢?”眼前的刑警又没头没脑地开口了。

“哎?”

“孩子,为什么让出了孩子的抚养权?”吴梓桓把眼神从窗台上的花那里收回,转而看着对面的女人。

女人很美,却是尸体。

她避开梓桓的眼神,低下头,不一会儿便自嘲似的笑了起来:“可以这么说吗?”女人把头抬起来,“我在报复他。”

她避开梓桓的眼神,低下头,不一会儿便自嘲似的笑了起来:“可以这么说吗?”女人把头抬起来,“我在报复他。”

沉默了一下。“原来如此啊。”梓桓终于端起了杯子。

这是两败俱伤的报复。男人因此日夜心烦气躁,女人因此日夜孤独落寞。男人因此受新婚妻子的冷落,女人因此受寂寞枷锁的禁锢。

爱到了极点便是恨,但恨到了极点却无法回到爱,情感总是没有回头路的,就像凋落的花瓣永远无法回到花朵上。

宁可自己被寂寞辖制而凋零致死,也一定要让对方无法称心如意,这从心灵阴暗深渊处漫出的深沉恨意令人心惊胆战,令人无法相信它的起源是曾经相爱着的男女之间的深情。

“不后悔吗?”警察先生随意地趴在了桌上,问道。

女人笑了。“后悔啊。”她说。

怎么可能不后悔,自己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后悔,后悔自己四年前鲁莽的选择,后悔自己一年前冲动的选择,更后悔自己半年前自私的选择。

后悔鲁莽地选择嫁给他,后悔冲动地选择要离婚,更后悔……更后悔自私地选择把孩子当作报复的工具。

——“妈妈要和爸爸分开住哦,小莹跟爸爸一起好不好啊?”

当时说出这句话的自己,心是有多狠啊。

孩子还很小,只有三岁,但她听懂了,一定是听懂了,她抓住蹲在身前的妈妈的衣领。

——“妈妈,莹莹,要和妈妈。”

她很天真,轻轻摇晃着身体,想像平时一样撒着娇,用小小的脸庞蹭着妈妈的脸,但……自己却……却把她推开了。

丈夫好狠心啊,同床共枕了四年,却只为了一个偶然邂逅的女子,就想要抛妻弃子。

但那一刻的自己没有资格指责他,自己不也很狠心吗?就那样,把无知无罪的孩子,从自己身边推开,推进了无尽的深渊。

那个女人很小气,这一点从见到面的那一刻自己就知道了,这种女人年轻貌美,活泼开朗,天真好玩,又小鸟依人,是当情人的首选,但作为妻子,气量和胸怀却远远不够。

这种女人绝对无法容忍和自己新婚的情人带着个拖油瓶。正是因为这样,自己选择把孩子让给丈夫。

孩子是工具,是不合风景的障碍物,卡在了前夫新婚燕尔的家庭中,让他们无法自由地融洽,而没有融洽,就意味着没有呼吸,没有呼吸的感情,除了死亡还有别的出路吗?

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觉得恶心,觉得可怕,觉得寒骨。孩子明明只是孩子,为什么要她承担因父辈的鲁莽、冲动和自私带来的恶果呢?自己的心,太硬了。

女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久久没有挣脱出来,这个世界虽然冷清,但终究可以短暂地隐藏自己,尽管只是短暂的。

窗外传来“沙沙”的声响,风随之灌入屋子里。

桌子上有一张小小白色的正方形纸张,它的一角压在桌边手机下,另一角被风吹起,不断飘动着。它像是要挣脱出来,用尽全力不断摆动,却始终无法逃脱。它被禁锢着。

趴在桌上的吴梓桓呆呆地看着不断扭动着的小纸张,愣了一阵子,接着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他直起了身板。“那是什么?”他伸手。

“啊!”李子希突然叫了起来。

“怎么了?”梓桓抬起头看她。她也正脸色惨白地看着梓桓,接着脑袋机械地转向厨房的方向。

“老鼠……”她低声呢喃。

“老鼠?你怕这个啊?”梓桓眯起眼睛看了看厨房。“帮你赶赶?”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算了,没关系,是个伴呢。”她说着,对梓桓露出了无力的笑容。这种笑容,只不过是一边嘴角无力地吊起罢了。

“对了,您能告诉我您的电话号码吗?”女人问道。

“哎?可以啊。怎么了?”

“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也好找您。”女人拉开桌子下的抽屉,找出了一支笔。

“这样啊。”梓桓想了一下,报出了电话号码。

女人在小纸张上记下了号码,将纸对折,放进了衣兜里。

不管怎么看,这个女人都不对劲。梓桓仔细打量眼前的女人。

从进来到现在有半个小时多一些了,谈了很多话,倒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她太冷静了。自己的孩子被绑架了,而她的反应虽然忧伤,却也透着冷静。

梓桓看着她望向窗台而对着自己的侧脸,平静,温和,像无风的春日里的湖面,毫无波澜。

他再次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窗台上的杂乱角落中,一个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袋子随意地在角落里安身,上面印着一个竖着大拇指的手的标志。

原来如此……是那间商店的招牌。

梓桓闭起了双眼。

或许,明天该去那里看看。

[九] 真相3月31日9:15

我从一开始怀疑的对象就只有一个,就是发现尸体的人。贼喊抓贼并非没有道理,而且,就酒店的情况来看,最可疑的依然只有他。

表面上看起来,这件事不可思议,413房间之前一周里并没有住进任何客人,但新住进去的客人却在里面发现了死亡四天的尸体。当时我确认过,客人的行李箱已经装得满满了,根本没空间再装进去任何东西。

但这样就真的无懈可击了吗?尸体会出现在房间里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客人入住之前就在里面了,二是客人入住之后才被放进去的,第一种可能已经微乎其微了,首先之前一周没有客人,再者清洁工和工作人员没理由傻到在自己家做这种冒险的事。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在入住之后尸体才被放置在抽屉里的。那么尸体如何放进去,这个就是问题的关键。从入住到报案,嫌疑人只有三次出入房间,其中一次是和工作人员一起去引警察来现场,这个基本可以排除,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搬运尸体吧。

而其它两次,则是嫌疑人向柜台索要毛巾。为什么需要毛巾?并不是因为撒了酒和布脏了这种无所谓的理由,而是毛巾有阻挡作用,这也是为什么嫌疑人非得自己下去拿毛巾不可的原因。

嫌疑人借口需要毛巾,向工作人员索要了酒店统一的绿色毛巾,这种毛巾很长,正好符合嫌疑人的要求。他从电梯下去,上来的时候却选择了外侧楼梯,理由有两个,一是那里没有监控摄像头,二则是,尸体放在那里。

那一天我从酒店四楼下来,选择走外侧楼道,在二楼与三楼之间的楼层那里,我不经意地关上了一个敞开着的消防栓铁盒的门,现在想起来,门之所以随意敞开,并非无缘无故吧,而是尸体就放在那里,而把尸体放在那里的人就是你,摄像头记录到你提前一天进入酒店的情况了。

我们谈回酒店事件吧。嫌疑人索要毛巾之后,进入外侧楼道,从消防栓的箱子中取出一袋尸体,接着将袋子的把手处套在手腕上,然后把毛巾搭在手肘上,遮住了装着尸体的塑料袋,然后他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回到四楼了。

尸体装着两个塑料袋,一条布不足以遮挡两个袋子,因此他才要了两次毛巾,分两次把尸体带回房间。接着他只需要把尸体放好,再假装刚刚发现,然后打电话报警就可以了。

在录像里他两次都采取了这个招式,搭着毛巾走路的方式其实很不自然,但它确实起了遮挡作用,至少摄像头和身边经过的人都没能发现绿毛巾遮挡下的黑色塑料袋。

方法简单而有效,这就是你们这次行动最大的特点。

再往前追溯,我想谈的,是你们互相制造的排除嫌疑的证明。

首先是在酒店发现尸体的那一个晚上,我在酒店大门被一个打扮怪异的人撞了一把,那个人是你吧?而在新华路打电话的那个,应该是你的搭档了。这就是你们为对方做证明的手法。

你必须要在酒店门口刻意引起我的注意,所以你故意撞了我一把,在录像带里也可以看到,你是突然改变方向朝我走过来的,而之所以选择我,是因为我是警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们的证明,必须通过警察才更容易成立。

简单来说,你们的计划是这样的。

首先你们要让我发现住有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围棕色围巾,戴布帽和墨镜的是绑匪,接着,你要做的则是让我发现这个人曾经出现在酒店里。

所以那一天,你以有话要说为由约我到新华路的咖啡厅,但事实上你跟我说的话却漫无主题,因为你的目的不是和我聊天,而是希望我注意到街对面的电话亭,注意到那个打电话的男人。

那个时候我很认真地在和你说话,所以并没有在意那边,那时候你一定很着急吧,你急着想要提醒我注意那边的电话亭,又不能直接说出来,这样反而引人怀疑,于是你借口说被绑架的小孩喜欢八宝粥,接着借由这个话题引申向对面的电话亭。

事实证明你的策略很有效,确实,我的注意力最终还是被引向了电话亭,并且注意到那个正在打电话的人了,但也正是这句话,让我怀疑你的真实企图,因为你的小孩一定不会喜欢“八宝粥”的,我在第一次探访你前夫的那一天,他正好很严厉地指责他的妻子,说她总是买孩子最讨厌的花生味的零食。

我无法想象一个最讨厌花生味的孩子会喜欢满是花生的八宝粥,而她的亲生母亲更没道理连这都记错。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你要让我因为这句话而注意到些什么。

但那一刻我没有多想,因为我满脑子都在思考为什么对面打电话的那个男人看起来那么奇怪,所以我的注意力被你成功地引到了对面。

当然了,如果只是发现这个打电话的人和酒店里的是同一个人,那并不能说明什么。所以,你先通过我通知了警方,说绑匪六点多的时候会打电话,而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警方事先准备好,以便随时追踪他的位置,这样一来,我就迟早会从同事那里获知,绑匪曾经在我的眼前悠闲地打着电话,接着,当我在酒店里与那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也会进一步地意识到这个出现在酒店里的就是绑匪。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你的搭档,那个尸体发现人的嫌疑就大大减轻了,因为绑匪在酒店大厅与我相撞的时候,他还在四楼接受警方的询问。而对应的,在新华街的时候,你的嫌疑也被减轻了,因为绑匪与家属通话的时候,你正在我对面好好地坐着。

你们就这样,又一次用了简单的方法,却有效地互相为对方减轻嫌疑。

而我之所以会意识到两次看到的人不是同一个而其中之一是你,理由则是,只有你会选择引起我的注意。

在酒店那天,我是便衣状态,而就像刚刚说过的,你们这个计划必须是以警察为目标才能成立,因为只有警察才能知道绑匪打电话的位置,进而与酒店里的那个人对应起来。所以你选择引起注意的对象必须是警察,但那天我是便衣,能认出我是警察,并且与这件事有关的,就只有你,和你前夫夫妻,加起来三个人,这样再加上新华路那件事,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你了。

在酒店那天,我是便衣状态,而就像刚刚说过的,你们这个计划必须是以警察为目标才能成立,因为只有警察才能知道绑匪打电话的位置,进而与酒店里的那个人对应起来。所以你选择引起注意的对象必须是警察,但那天我是便衣,能认出我是警察,并且与这件事有关的,就只有你,和你前夫夫妻,加起来三个人,这样再加上新华路那件事,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你了。

你们的计划简单有效,但败笔,却只是在更为简单的三个字上。

对,就是“八宝粥”。

接着想说的,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身为亲生母亲自然没有道理绑架并且杀害自己的孩子,但你确实这样做,理由是什么。

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人。

孩子,并非死在你手里的吧?

其实孩子失踪的那一天,去接孩子的人,是你。

证据是那张小纸条,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好好藏着,那一天当我注意到纸条的时候,你以“老鼠”为由引开了我的注意力,接着又借口要记下我的电话,将纸张收了起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我只能判断你是想藏起纸条,因为压着纸条的是你的手机,记别人电话不用眼前的手机而专门翻找出笔来记在纸上,不管怎么看都不自然吧?

那张纸,是商店开的购物单吧,一开始我只是怀疑如此而已,但你藏起来之后我就更加确信了,因为我在你的阳台上发现了一个商店的袋子,袋子还很新,但屋里却找不到购物结算的单子,当然,也可能是你扔掉了,但是不管怎么看,那张正方形的小纸条都太像商店清单。

于是我去那家商店确认了一下,结果是,在孩子失踪的那个下午,你买了那个,对,你买了,樱桃蛋糕。

你前夫在指责妻子的恶意的同时又说漏了一次嘴,你们的孩子最喜欢的零食,就是樱桃蛋糕。为什么你要在孩子失踪的那一天购买樱桃蛋糕呢,因为,孩子就在你身边。

你大概是把孩子留在商店外的屋檐下了吧,你进入店里买好了蛋糕,但出来之后,孩子却……被车撞到了。

这才是这一系列事件的开端吧,如果孩子没有被车辆撞到,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孩子就这样死了吗?是吧,你没有把她送到医院,因为已经死了。你抱着她逃回了家里,你开始内疚,不敢告诉前夫,因为是你带走了孩子,而如今孩子却死在了你的手里。

于是,这种内疚加上你对丈夫的恨意,让你产生了一个罪恶的念头,那就是第二次报复,借由这个孩子进行的第二次报复。

纪淼,是你的恋人吧?嗯,我们查了你们的网聊信息。

所以,你们合作进行了这个计划,首先将孩子尸解,这种事你肯定做不来,你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在自己手下支离破碎吧。是纪淼动的手吧?

肢解尸体有两个理由,一是方便将尸体搬运,二则是,不会让头消失了这件事显得唐突。

一方面,你们想用尸体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纪淼由分尸人转变为尸体发现人,然后与你配合上演了一场互相证明的戏剧,但另一方面,你们又不能太快就被警方发现尸体是那个孩子的,因为这样一来,你勒索前夫的计划就失败了,一旦被发现孩子已经死去,你们手里就没有勒索的资本了,所以你们必须把孩子的脑袋取下来。

你们的计划看起来粗糙,但却一环扣一环,而且对时间的要求极为严苛,尸体放置太久会发臭,加上警方的调查也会越来越深入,于是孩子失踪的第二天,你们便将孩子尸解,由纪淼带走,然后第三天便寄出勒索信。

你们的计划看起来粗糙,但却一环扣一环,而且对时间的要求极为严苛,尸体放置太久会发臭,加上警方的调查也会越来越深入,于是孩子失踪的第二天,你们便将孩子尸解,由纪淼带走,然后第三天便寄出勒索信。

接着第四天,纪淼开始计划的第一环,就是由绑匪转变为尸体发现人。

所以我从一开始说要把事情发生的顺序倒过来讲,以后看似最后一环的酒店事件,才是真正的第一环。

[十] 落幕3月31日9:35

“对了,你能看看这个吗?”梓桓掏出手机,打开了照片,递给了李子希。

“不要管上面那个男的,注意他后面那辆车。”

“是廖泉的车……”李子希呢喃着说道。

“对,是你前夫的。我在面包店的门前发现了与这辆车相对应的灰色漆片。”

“是他?”女人猛地抬起了头,用错愕的表情看着吴梓桓,“那天雨势太大,我没能认出车子。”

“不,不是他,那天他出差刚回来,还在回家路上。”

“那……”她突然反应了过来,“是他的……”

“对,是那个女人。”

李子希像是丢了魂魄一般,脸色惨白,眼神空洞,若有所失。“是……意外吗?”她问道。

“我想应该是故意的吧,她一直在鼓动她的丈夫不要出钱给绑匪,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她无所谓孩子的生死,现在想来,是因为她很清楚孩子已经死了吧。她故意在雨夜里撞死被你带走的孩子,将你逼上死路。”

女人不再说话,她把手机还给梓桓,双手握拳,身子不断哆嗦。

“其实我觉得你们很可怕,”梓桓摇着头说道,“一个痛下杀手来攻击对方,而另一个则两度将孩子当做工具来报复对方,活着的时候,她便是工具,即使死了,还是也无法逃脱这样的命运。”

“其实我觉得你们很可怕,”梓桓摇着头说道,“一个痛下杀手来攻击对方,而另一个则两度将孩子当做工具来报复对方,活着的时候,她便是工具,即使死了,还是也无法逃脱这样的命运。”

简直就像是祭品,是献给复仇女神的祭品,是为了复仇而献上的祭品。即使死去了,却还是被利用着。

这是,死去的祭品。

全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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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更新:2023-11-21
  • 绑架巧克力
  • 死去的祭品
评论  5  访客  0  作者  5
    • 两天
      两天

      死去的祭品,死了也摆脱不了成为复仇的工具,真的很揪心。一个正叙一个倒叙的方式,其实看着有点儿累,很多应该是铺垫的东西,变成了不解之谜,而且当时看的时候感觉有点儿莫名其妙,。

      • 两天
        两天

        这两个故事风格完全不同,第一个是暖意的话,第二个就只能让人心头涌上寒意了吧。两个女人的争执,却要通过害死无辜的小孩来实现。真是可怕

        • 两天
          两天

          本格推理很容易陷入一个缺陷,即逻辑合理情节牵强,人物很容易脸谱化功能化,本两篇小说就是很好的例子。第一篇主人公还算好,其他人设都不合理,故事挺有趣的其实,第二篇情节太多不合理的地方,结构挺好。

          • 两天
            两天

            非常适合低笑点的我们阅读的小说 我在想这是不是有现实发生的事实来作为参考的呢?能想到绑架巧克力这样的故事为主线就说明作者很适合写小说的,很引人注意的一个名称,想想他们的对白,情不自禁的嘴角就翘了。。。

            • 两天
              两天

              喜欢第一部,第二部没看 目测属于智商推理篇,我还是比较喜欢浅显易懂温馨家常篇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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